范闲忽然开了口,一张嘴便是无数句尖酸的话语喷薄而出,就像面前并不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宗师,而是自己在监察院顺随拎着耳朵教训的下属一般。
竹笠客愣了,很明显没有人这样教训过他,于是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范闲猛的一拍桌子,盯着竹笠客那张古奇面容,一字一句说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是君山会的事情,我调黑骑杀人关你屁事……难道那庄子里有你的孝子贤孙?你就这么冲上来,拿把刀搁我脖子上,我就要听你的?就算我真听了你的,以后怎么办?难道你那些孝子贤孙就不会死?只怕……死的更快!”
范闲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夹杂着无穷的鄙视与奚落,指着竹笠客的鼻子骂道:“我拜托你清醒一点,现在是什么年月?早就不是拿把剑就可以横行无阻的年代了,你以为你谁啊?你以为你剑仙啊,还不他妈的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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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笠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范闲,忽而觉得自己也是个傻子,自己行于天下,受万民敬仰,即便是一国之君看着自己也是客客气气,想要找个对自己不敬的人都找不出来,更遑论像面前这个漂亮年轻人一样……指着自己鼻子骂!
但毕竟是位大宗师,稍一愕然,便回复了平静,反而是望着范闲呵呵笑了起来,笑的是如此快活。
“倒是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对老夫说话了。”
说话间,竹笠客语调一沉,冷漠说道:“我数三声,不发令撤兵,我只好杀了你。”
那双稳定的手缓缓扶上了桌子。
范闲的目光微垂,看着那双本应苍老,却没有一丝多余皱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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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下之剑受强大的气机牵引,作龙吟之啸,嗡嗡作响中,剑柄缓缓升起,那半截雪亮的剑身,交耀地楼内一片光明。
“三。”
竹笠客冷漠地开始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