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留的药,你不肯吃。”费介忧心忡忡叹道:“何必逞强呢?如果吃了,顶多也就是真气大损,至少也不会爆掉。”
范闲摇摇头:“真气大损,和全无真气,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极大,至少你还有自保之力。”
范闲笑了起来,那张清秀的面容满是自信:“保命的方法,我还有很多……您也知道,我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靠武技打天下的蛮人。以往凭着自己的小手段,可以和海棠斗上一斗,如今虽然真气全散,但我并不以为,如果碰着什么事情,自己就只有束手待死的份儿。”
费介盯着他的双眼,盯了半天才叹息道:“真是个小怪物。对于武者而言,真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就算有虎卫守着,有六处看着,可也总要流露几分感伤与失望才对。”
“那是多余的情绪。”范闲的脑中浮现出五竹叔幼时的教导,幽幽说道:“如果治不好,那我就要接受这种现实,长吁短叹对于改变境况,也没有什么帮助。”
苍山温泉中的范闲,并不清楚在遥远的北方,那一对高深莫测的师徒,已经很儿戏地认定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想借揭破这个身份,搅乱庆国的朝廷,将他推到庆国皇室的对立面去。
姑且不论海棠会不会延缓这件事情的发生,只是两国相距甚远,流言就算飞地再快,至少目前还没有可能传到庆国境内,所以叶家后人的身世,对于一无所知的范闲来说,并不是他此时最大的危险,最头痛的烦恼。他如今只是一味想恢复体内的真气,治好那些千疮百孔的经脉管壁。
“先养着。”费介沉忖许久之后说道:“我会开个方法,你按方吃药,另外小时候给你留的那些药,你也不要扔了。还是有用处的。”
范闲微讶,心想自己真气已经散了,还吃那个散功药做什么?其实费介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只是顺口一提,没料到很久以后,还真让范闲用上了。
“在苍山呆了半个月,不知道京都那边怎么样了。”范闲轻轻拍打着微烫的温泉水面,笑着说道:“您从京里来,给学生说说吧。”
费介骂道:“你天天至少要收十几封情报,还来问我这个老头子?”
范闲嘿嘿一笑。
费介冷冰冰说道:“你借口养伤躲到苍山里来,院里却对崔家下了手……京都里早已经闹的沸沸扬扬,北边生生抓了几百号人,吞了上百万两银子的货,你给崔家安的罪名也实在,看模样,堂堂一个大族就要从此颠覆,你小子下手也真够黑的。”
范闲笑着解释道:“都是朝廷需要。”
监察院对信阳方面的宣战,来的异常猛烈和突然,而且出手极为狠辣,遍布天下的暗探,早已将崔家往北方走私的线路掐的死死的,以言冰云为首的四处悍然出手,竟是没有给信阳方面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控制了绝大部分的人货银钱。
毕竟范闲受了重伤,京都人都知道他是在苍山中养伤,谁知道病中提司,会如此突兀而狠厉地下手。这个计划从夏天一直筹划到现在,得到了陛下的默许之后,才悄然开始,以有心算无心,信阳方面纵使在各郡路里再有实力,依然吃了极大的一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