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有些话不是捡起来就能说的。”走在前面的岑文本忽然转头冷哼道。谦和的脸孔上说不出的愤怒,双目中寒光闪烁,冷冷的望着崔仁师,显然对崔仁师的一番话感到很是愤怒。到底是当过多年的首辅,气势威严,不是崔仁师能够比的上的,只见他嘴巴动了动,却是低下脑袋来。这有些话确实不是捡起来就能说的。李靖乃是朝廷的大将军,深受卢照辞信任,这个时候说李靖谋反,简直就是在打卢照辞的脸。这种责任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就是崔仁师也是不行的。
只可惜的是。此事关系甚大,已经牵扯到各个当面了。大唐内部虽然歌舞升平,但是外面并不安稳,更何况,卢照辞这个皇帝很是年轻,年轻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欲望、代表着进取。任何一个君王都是希望着建功立业,能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前朝皇帝能做的事情,他都要能做到,看看今日的突厥。明日的西域,甚至高句丽、新罗等等都将是大唐战旗所指的地方。有了战争,就代表着军功,有了军功就是土地,就是官位,就是荣华富贵,这上上下下,也不知道牵扯到多少人的神经。那些大地主小地主们,靠什么来获得土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军功,有了府兵,只是自备武器粮草就能随军出发,想象家中的少年郎在下人奴仆的保护下,冲锋陷阵,这种军功基本上是没有多少危险的,就能捞到手的。但是如今要将府兵转为常备军,那不但是代表着辛苦,代表着死亡,更为重要的是,那些地主阶级所能立下的军功就少了,名正言顺获取土地的机会也少了。那些世家大族们想要获取军功、土地的难度也增加了不少。这才是崔仁师着急反对的原因。
“常备军的出现就容易出现将军专兵,长此以往,兵为将所用,而不为朝廷所有,这是相当危险地。一旦将领有了反心,朝廷辛苦训练的精兵就会为他人所用。陛下此举太是有失去考虑了。”房玄龄在一边皱了皱眉头,一边想着什么办法来劝说卢照辞取消这道圣旨。
“陛下啊,陛下,这下该如何是好?”岑文本脸上现出一丝忧愁来,他作为首辅多年,跟随卢照辞也是最久的人物,自然明白卢照辞的心思,卢照辞是天子,而他是首辅,是执行卢照辞心中所想的。但是有的时候,天子所想也都不一定能实现的。作为首辅不但要为自己的地位负责任,更要为整个帝国江山负责任。
“列为大人。陛下已经在西风亭等候多时了。”众人刚进皇宫,就见秦九道笑呵呵的站在宫门前,显然是等候众人。
“有劳秦公公了。”岑文本脸上又露出谦和之色来,朝秦九道拱了拱手说道。这个时候,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臣。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宣德殿甚至帝国的决策,他不敢不认真起来。于是领着众人朝西风亭走来。
“你们都来了。”西风亭内,卢照辞一身常服,手执鱼竿,正在悠闲的钓着鱼,在他一边,卢照英满脸更是懊恼之色,双眼死死的盯着湖面,往日能执千斤的双臂此刻却是颤抖着不已,但是却又不敢发作,显然,让他这个暴躁脾气的家伙前来钓鱼也是卢照辞的安排。
“呵呵,皇兄,您看,你们有大事商量,臣弟就先行告辞了。”卢照英一见众宣德殿大臣前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来。一下子将手中的鱼竿丢在一边,涎着脸对卢照辞说道。
“你想回去干嘛?又回去延续血脉不是?”卢照辞冷哼道:“好事不晓得学,偏偏学王叔那一套,看看,年纪轻轻的居然有十五房妻妾了。你还是一个练武之人吗?”
“这个,这个皇兄。”卢照英被教训的黑脸发紫,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神情尴尬无比,在一边的岑文本等人却是不敢说话,只能是低着脑袋,装作没有听到的模样。
“你年纪轻轻的,总不能死于妇人的肚皮之上吧!也该出来干点事情了。”卢照辞叹息道:“就在旁边听着。”
“是!臣弟领命。”卢照英嘴皮一阵哆嗦,虎目中露出一丝激动来,静静的站在一边。他本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喜好就是征战疆场,但是他的父亲卢昌定却教他为臣之道,让他沉迷于歌舞声色之中,以免引起卢照辞的猜忌。数年以来,他除掉每天做个样子巡视一下长安城外,从来就不关心朝政大事,甚至数次征战突厥都没有他的份,原以为,卢照辞真的如同自己父亲所说的那样,对自己已经有了猜忌之心,所以也干脆躲在凉王府里,没想到的是,卢照辞这次派人前来喊自己来钓鱼,让他惊讶不已。但是,卢照辞接下来的话,就更让他吃惊了。
“你们来的意思,朕都知道了。”只见卢照辞笑呵呵的指着自己说道:“看看吧!凉王可是在家荒废了好几年了,若是再不让动动筋骨,恐怕我大唐的宗室第一将真的要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陛下,臣听说您昨日封赏了一位伯长,嘿嘿,一个伯长凭空跳到了游击将军,此人果真是不烦啊!”崔仁师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愧是大将军的弟子啊!真是让臣等佩服。”
“崔卿,你不会是认为朕封赏薛仁贵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封赏吧!”卢照辞双眼一眯,冷笑道:“薛仁贵虽然年纪轻轻的,但是是个有才能的人,真可以说,二十年,不,也许十年之后,我朝又能出现像李靖一样的大将军了。若非怕人日后说闲话,朕此刻就让他做中郎将,到边境去与突厥人干上一仗。”
“呵呵,如此年轻人,居然能说出那番老道的话来,连臣都感到惭愧。当今圣君在世,当有名将出,看看,武学之中,学子无数,但是陛下随便都能发现一个帅才,真是陛下之福,也是我朝之福啊!”崔仁师面不改色,仍然笑呵呵的说道。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来,好像根本就是在顺嘴说出一个事实来。又好像是在表扬薛仁贵一样。众人闻言心中一动,都纷纷望着崔仁师,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