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百姓见多了达官贵人,一瞧这四人气质,就晓得是一户极尊贵的人家,闲来无事,游逛市井,所以那些沿街叫卖,店前拉客的生意人便不敢上前打扰,四人自顾行走,倒也逍遥自在。
一路走过,只见各色店铺琳琅满目,“抽绒老店”、“勇申布庄发兑”、“粮食的豆谷老行”、“铜锡老店”、“梳篦老铺”、“画脂胭粉名香宫皂”、“靴鞋老店”、“西北两口皮货发售”、“辽上京镔铁刀具店”、“大秦珠宝首饰银铺”等比比皆是,还常有高鼻蓝目的异国人物擦肩而过。
碧衣美人儿依在那年约三旬的贵人身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品评着沿街的店铺:“自从官人于科举之中另开工科、理科,百业杰出人才亦可从政为官,这几年咱大宋的新鲜玩意儿可是层出不穷,官人你看,这家铺子的主人就刚刚研制出了一种工艺极精的彩色妆花缎,还有带皱纹的银条纱,虽定价极高,却是供不应求呢。”
三旬贵人微笑点头,美人儿拍手笑道:“真好,富丽堂皇,虽不及长安庄严气象,但繁华犹有过之,别有江南风味,此行不虚呀。”
她妙眸一转,又吃吃笑道:“可惜了,最好动的子渝姐姐又怀孕了,还是没福气随官人巡游天下,嘻嘻,子渝姐姐也是真能生啊,五年生了三个儿子,照变么生下去,折杨两家加起来都要瞠乎其后了。”
贵人轻咳一声,苦笑道:“这个……子渝……呵呵,子渝也的确是太能生了些,罢了,以后我与她亲热该多用双修之法,不然的话,这一辈子她连宫门儿都不用出了。”
身后的一对青衣男女听了,眸中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这一行四人,自然就是杨浩、竹韵、穆羽和马燚。
竹韵笑道:“可是驸马家里却是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把个罗老头儿愁得胡子都揪掉了一大把。想给驸马纳个妾吧,又怕你见了心中不喜。”
杨浩笑道:“老罗家里子孙满头,克敌不生儿子,也没甚关系吧?我看老罗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克敌任幽州留守兼管驻女真五卫兵马才不足三年,老罗就整日介跟我嘀咕,想让克敌调回长安,说他想那对小孙女了。”
竹韵哼道:“罗老头口是心非罢了。对了……”
她忽地止步,似笑非笑地看向杨浩:“据我所知,辽国那位耶律雅公主迄今仍是云英未嫁,驸马一到幽州,她就寻个借口跑了去,官人着驸马镇守幽州,可是别有打算呀?”
杨浩摸摸鼻子,干笑道:“我那妹子可是大长公主,就算克敌真要纳妾,对方的身份也不能太低了不是?这个嘛,还要看缘份,接下来如何,我可管不着了。”
竹韵撇撇嘴,轻哼一声,眼见前面到了十字路口,竹韵身形一顿,说道:“官人虽令仪仗缓行于后,不过算算时间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咱们这便去行宫么?”
杨浩轻轻摇头,伫足沉吟片刻,说道:“你先去行宫,多年不曾涉足金陵了,故地重游,我想单独走走。”
竹韵应了一声,翩然转身,人群中早迎过一群扮作普通士子文人、贩夫走卒的侍卫来,又赶一辆马车,竹韵登车,刚刚进入车中坐下,忽又一掀轿帘儿,探入螓首,带着促狭的笑容道:“官人,阿古丽不日将来金陵朝觐叙职,你打算……拿人家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