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就要冲开两面作战的童羽人马,斜刺里忽地百余铁骑赶到,一色的轻甲,一色的红披风,一色的斩马刀,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前方一员虎将,提刀横刀,所过之处波分浪裂,人仰马翻,眼看将到近前,那马上的大胡子将军忽然暴叫一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斩马刀一招力劈华山当头劈下。
“开!”
尚波千大骇,眼见这人冲得甚急,根本无暇提马闪开,只得硬着头皮弃刀举钢叉相迎,吐力开声,猛迎上去。
尚波千马战的兵器是三股托天叉,纯钢的叉杆,足有鹅卵粗细,三道钢刃,锃亮放光。
那员将一刀劈下,“当”地一声巨响,刀头弹起,火星四溅,尚波千猛地一闭眼,虽然弹开了这一刀,铁屑溅进眼中,却是眼泪直流,显得好不狼狈。
那员将正是杨浩麾下虎将艾义海,这一刀被崩开,他不由惊咦一声,紧接着他与尚波千双马错身而过,然后一圈马,轮起崩出豁口的大刀左劈右砍,把护在尚波千周围的几员扈兵砍翻在地,再看尚波千时,见他闭着一只眼,脸上泪水滚滚,模样说不出的滑稽,不由放声大笑:“乖孙儿,哭什么哭,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如此这般忒没出息。”
尚波千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不由心中大怒,有心上前再战,可是眼睛太不争气。这时秃逋浴血冲来,见此情景挺枪便向艾义海刺去,口中大叫:“大哥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秃逋拼死抵住艾义海,尚波千钢牙一错,忍恨继续向前冲去。童羽亲率大军突入尚波千后阵,一路向前冲杀,惊愕不明所以的吐蕃兵被砍翻一片,不过他们很快便也反应过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钢刀加颈还有不反抗的?童羽和铁牛一路往前冲,左右两侧的吐蕃兵则拼命向他们杀来,试图重新合流,一时之间他们只能竭力向前冲,给吐蕃兵制造更大的混乱,还不能圈马杀回来。
结果尚波千终于在巴蜀兵的队伍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与后军合兵一处,尚波千到底年纪大了,不复当年之勇,这一通杀,杀得盔歪甲斜,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突入自己的队伍,他呼呼地喘着粗气,圈马回头,仍然试图稳住阵脚,要知道一旦全军溃败,其伤亡较之死战还要严重十分,但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选择逃命。
可这刚一回头,就见一员小将拍马如飞,直奔他而来,尚波千的模样倒也不是人人认得,只不过他那大旗就是标志,而吐蕃兵少有甲胄齐全的,他那全身的披挂,便也标明了他的身份,十分好认。
那小将手中一杆枪当真了得,枪尖吐缩如毒蛇之信,抖枪一刺枪缨便是突突乱颤,一奔眉心,二奔两肩,一马三枪熟稔无比。数百名使大枪的骑士紧随其后,形成一个严密的锲形阵,凿穿而过,势若破竹。
尚波千不认得杨延朗,更不认得这杨家枪,却看得出这小将枪法玄妙,他迷了的眼睛已经好了,只是被揉得血红一片,一见那小将挺枪跃马直奔他而来,这些西夏将领一个个的似乎都认准了他,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想取他性命,不由怒从心生,他大喝一声,紧紧握起钢叉,睁着血红的一双眼睛便冲了上去。
“砰!扑愣愣……”
杨延朗一摇手中大枪,便抖了一个碗口大的枪花出来,眉心、咽喉、心口、小腹,居然一马四枪,变化之大,远甚于方才。尚波千大骇,他手中的钢叉可使不出这么精妙的招术来,当下只得硬着头皮以一力降十惠的手法,当胸一叉狠狠搠去,以两败俱伤之法逼着杨延朗收枪。
杨延朗一见,果然收枪封枪,“当当当”一连三击,二人错马而过,二马一错镫的当口,杨延朗手中长枪突然一滑,手顺着枪杆儿直滑至一尺半长的枪头部分,然后长枪自肋下又突然反刺而出,直取尚波千的后脑,这一枪突如闪电,出手狠辣无匹,取位刁钻毒辣,本可取了尚波千性命,不过尚波千错身而过,杨延朗的部下已齐齐出枪,四杆大枪闪电般刺向尚波千的胸、颈、腰、腿,尚波千奋起余力,挥叉一挡,磕开四杆长枪,伸手一拔腰间长刀,霹雳大喝声中,一刀将当面一名士卒劈成了两半。
他的刀已经卷刃,这口刀是奔走间又换上的一口刀,刀口沉重,倒也锋利,这奋力一刀,几乎连马都劈成了两半,身形前倾,坐姿有了变化,杨延朗这一枪便没有刺中要害,锋利的枪尖刺穿了头盔,贴着他的头皮直穿过去,连发髻都刺散了。
尚波千后脑顶被豁开一道口子,头发和鲜血哗地一下便披洒下来,一头蓬头垢面,鲜血顺着后脖梗子直流到身上,把尚波千吓得魂飞魄散,本来扬起手中长刀还要逞凶,这时急忙弃了钢叉,一拨马头,落荒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