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业和张浦对视了一眼,还是由张浦开了口。
兴州和甘州如今都是余波未息,杨浩的重心现在是放在国内的,可是李继筠和呼延傲博既然来了,一仗未打就放他们回去,把河西做了无人之地,任意出入,岂不贻笑天下?该做的姿态还要是做的,打是一定要打一打的,可是杨张二人都走了,由谁去打?
平定苏尔曼这乱,程世雄所部承受的压力最大,而功劳却不显。张杨二人一走,论资历论地位,此地皆以程世雄为尊,按理来说就该由程世雄挂帅出征,迎战来敌。李继筠和呼延傲博内应已失,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必然败走,这便是轻而易举的一桩功劳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呼延傲博和李继筠不退反进,绕过程世雄,趁其后方空虚的机会直捣西夏都城,就算兴州无失,回援及时,造成的损害,尤其是对刚刚立国的西夏来说尊严体面的损害,也是得不偿失的。这种冒险的事李继筠已经干过一回,天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眼下兴州的安定,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这样的话,就需要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守住兴州的门户,后顾无忧之后,才好迎头痛击来犯之敌。二人瞩意的人选都是程世雄,而迎击呼延傲博的将领,则由从萧关退下来的杨延朗挂帅,由银州和横山调到韦州的兵马配合,两翼夹击。
这样的安排从道理上来说没有甚么,不过一份唾手可得的功劳便归了杨延朗,程世雄出力最多,功劳最少,心中不会有想法么?杨继业虽问心无愧,总是有些顾忌。
张浦便道:“我和杨大人马上就要离开,兴州拓拔百部谋反,声势浩大,余涛汹涌,此处是我都城的门户,苏尔曼已然授首,李继筠失去了内应,只要我们守得住这里,便已稳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这一仗,首先是求稳,这样,就需要一位老将镇守此处,唯有如此,不管是我们赶赴兴甘二州的人,还是领兵迎击李继筠的人,才放心的下呀。”
他搓了搓手,有些为难地道:“因此么……,这峡口……”
程世雄绿豆眼一转,已是心中了然,他捋了捋胡须,黠笑道:“两位大人不用再说了,古语有云,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眼下我西夏风雨飘摇,过得去就是晴空万里,过不去就是舆倾舟覆,大家完蛋。呵呵,老程是个粗鲁人,不过这些粗浅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岂会贪功恋战呢?好吧,我老程就守在这儿啦,两位大人尽管放心地用兵遣将,只要把呼延傲博和李继筠那两个小兔崽子打个屁滚尿流,谁动手不是一样?”
……
呼延傲博和李继筠用了两天的功夫才拿下割踏寨,在此休整半天,将寨中粮草辎重补充了军需,立即沿葫芦河继续前进,行至杀熊岭时,正撞见从苏尔曼军中逃回来的两个心腹。
得知苏尔曼阵前被杀,死得莫名其妙,李继筠不禁大失所望,少了这股力量,他的成算便大大降低了。苏尔曼阵前被杀,其部被四面围剿,唯一的解释就是杨浩对他的图谋早有察觉,直到把这股潜在的反对力量全部引出来现形于天下,这才聚而歼之,一劳永逸。
若是见机的早的话,他们应该马上拨转马头,以更快的速度退回萧关去,可是李继筠还有些割舍不下,天知道为了制造这么个机会,他耗费了多少心血。
杨浩发现了苏尔曼的阴谋,苏尔曼失败了,但是兴州那边呢?李天远、李天轮,李继谈呢?擒贼擒王,如果他们成功除掉了杨浩,外线的任何胜利都毫无意义,聚合在杨浩周围的各种势力,马上就得变成一盘散沙,他仍然有机会。
李继筠把他的全部计划向呼延傲博和盘托出,呼延傲博也是艺高人胆大,仔细盘算了一阵,他的人马进入西夏境内还不深,尤其是这一段属于河西陇右交界地区,没有大城大阜,只有一座割踏寨,如今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后路无虞,不必杯弓蛇影,急急逃窜,再看看风色,若真的无机可乘再走不迟,便在杀熊岭驻扎下来,同时派出斥候探马打听消息。
很快,消息一一传来,败走的杨延朗提灵州兵马卷土重来,正沿葫芦河急急南下,韦州则集结了近两万从银州和横山驻军中抽调来的人马,正自右翼杀来。而兴州那边李天远等人是否得手,目前还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