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逼利诱没有奏效,外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嗵嗵”的响声,杨浩探头看了一眼,脸上不由变了颜色,他们不知从哪儿截来一段树干,正在撞击破坏墙壁。这里的建筑风化严整,风大一些都会有些强撑多年的建筑会轰然倒坍,何况是蓄意的破坏,只要他们扩展出足够大的空间,那么就可以充分发挥弓箭的威力,杨浩的武功也将失去凭恃。
杨浩叹道:“阿里王子,想不到竟然是他……,如此下去不是办法,你若久不回府的话,你府里的人会不会寻来?”
阿古丽没好气地道:“除了我身边这些人,根本没人知道我去了哪儿,更没人知道我去见什么人,就算他们出城寻找,一时半晌又怎会寻到这里来?”
杨浩敏锐地捕捉到了话中更深层次的意味:“这么说……,你来之前,对我并无多少戒意,如果你真的有心谋反的话,当不致如此大意。可是,为什么你又误以为我说的是你而对我拔刀相向,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杨浩的目光在黑暗中炯炯发光,透人肺腑,阿古丽却马上移开目光,闭上了嘴巴。什么缘故?她当然知道,只是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不能说给杨浩听,哪怕因此引来杨浩的误解。她是甘州回纥人的大头人,苏尔曼是她的部下,苏尔曼找她商议谋反,她同意也就罢了,不同意也应该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比如联合另一个大头人斛老温对苏尔曼施加压力,约束他的行为,而不能把他交出去。
把他交出去,是对族人的背叛和出卖,那样的话,她还如何面对自己的族人?那时,不只是估固浑五万部落民,恐怕所有的族人都会质疑她的立场。那样的话,阿古丽就里外不是人了,所以这苦,她只能自己咽下,哪怕是受人误会,也比受自己的族人鄙视好些。更何况,她对苏尔曼两个儿子的死,心中不无歉疚,所以对苏尔曼总是存了些维护之意。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透露,除非杨浩马上就要死了,带着这个秘密去棺材。
杨浩见她不答,便冷哼一声道:“这笔账,以后再算!大敌当前,先考虑怎么脱身吧。我还有人,因为全带出来的话容易招人耳目,所以留在别处,他们知道我来了这里,见我不回的话就会寻来。咱们只要多坚持一会儿,便脱身有望了。”
杨浩顿了顿,又道:“现在手上有几壶箭?”
阿古丽道:“两张弓,两壶箭。”
杨浩道:“我现在开不得弓,只能靠你了,我再去取几壶箭来,你持弓,我用剑,只要这间房子不是一碰就垮,咱们守住这唯一的出口,就能等到我的人来。”
杨浩说着,提剑在手,蹑手蹑脚地窜了出去。
方才闯进房中的刺客,已经被他杀死三人,取走了两张弓两壶箭,第四具尸体就是阿古丽用箭射死的,因此那些刺客现在在外面也不敢轻易露出身形,而是站在外面破坏着建筑。
杨浩提着小心悄悄潜去,将另外两具尸体上的箭壶解下,又悄悄摸了回来,阿古丽猫儿般缩在黑暗中,一双眼睛琥珀般熠熠放光,眼看着杨浩悄然往返,她的心头忽然一跳,一个极为大胆而危险的念头浮了上来。
“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可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对她而言并不意味着噩梦的结束,而是噩梦的开始。不给杨浩一个满意的答复,杨浩决不会对她施以妇人之仁。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将永远失去自我。出路在哪儿?”
看着杨浩越来越近的身影,阿古丽的心口越跳越快:“杀了他,杀了他,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仿佛一个长着犄角的小魔鬼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诱惑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阿里王子此来虽是要杀你的,却是为你解了大围。杀了杨浩吧,就算你也死在这里,你的族人却可以得到保全。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族人的安全吗?弑君的罪责,阿里王子会为你背起来。何况,你未必会死,凭着四壶箭,你可以牢牢守住这里,一直俟到他的侍卫们赶来,杀了他,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