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放道:“这个么,恐怕就得看汴梁那位赵官家几时静极思动了,如果我们这里时机已经成熟,我不介意想办法诱使他动上一动。”
范思棋试探道:“这……是大王的意思?”
种放若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说道:“为国效力,为主分忧,乃是人臣的本份,不一定要事事等待大王吩咐,你说是么?”
范思棋只略一犹豫,便颔首道:“种相说的是,下官明白了。”
官职地位做到他们这个地步,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非常明白,范思棋这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已是向他表明心迹了,种放不禁欣然一笑……
“喀喇喇……”
又是一声响雷,雷化阴阳,滋生万物,天地之间都洋溢着一派生机……
……
今日惊蛰,大地回暖,万物复苏,草木以肉眼可见一般的速度开始生长,一日一变化,蛰伏于地下的生物再难耐一冬的寂寞,纷纷爬出地需,开始活动起来。
拓跋氏嵬武部的头人拓拔韩蝉和拓拔禾少两兄弟大概就是一对蛰伏于地下的虫子,冬眠了几个月,惊蛰到,惊雷响,他们便爬出了地表。
新朝新气象,朝廷、地方,官体、政体、军事,各个方面都在推行,王朝一旦建立,必然有许多东西与以往不同的。而拓跋氏部落酋领们在这个时候完全失望了,他们本以为自己必然是杨浩唯一能够信赖和倚重的力量,杨浩坐了天下,也就是他们坐了天下,杨浩坐拥河西十八州,要统治这么大的地方,只能相信他们,倚助他们,让他们一个个的走马上任,成为一座座城池的主人,可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当杨浩得拓拔昊风为内应,占领夏州的时候,他们只是站出来表示了一番拥戴。当杨浩西征玉门时,他们没有出动自己部族的勇士,只是用稳定后方来表达了对杨浩的忠诚。当宋国大军临境的时候,他们则很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依照他们一向的认知,中原王朝是无力对西域实施直接统治的,中原帝国唯一能采取的方式就是在当地扶植一股势力。所以他们一致保持了沉默,杨浩如果战胜,他们就是当然的胜利者,杨浩一旦战败,他们就可以像抛弃李光睿一样抛弃杨浩,重新推举出一个人来,重新向这个人表示他们的忠诚。
所以,不管谁胜谁败,他们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始终可以保住他们的权势、地位。
因此,当杨浩称帝,人人都知道此举必然会触怒强大的宋国,未来的局势还很不明朗的时候,他们没有人站出来争权夺势,而是和杨浩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现在大局已定,杨浩依然没有想起他们、重用他们,他们开始惊诧了,愤怒了。
只是,当杨浩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躲得实在是太远了,现在想赶回来,终究是迟了一步,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尘埃落定,他们尽管不满,但是此时正是杨浩锋芒最盛的时候,他们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样一个局面。
此时张浦和种放的将相之争,使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张浦是李继迁的旧部,算是定难军的老人,而种放则是来自中原,完全依靠杨浩的青睐上位的人,两者之间,张浦明显更近一些。同时,张浦也是功勋卓著,而自觉分配不公的人,和他们可谓是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