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一手杯,一手壶,酒壶高举,酒水如注,微笑道:“一拳力尽,想再打一拳,该怎么办呢?自然得先把拳头收回来才行。有时候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休哥大王以为然否?”
耶律休哥威猛暴怒的神气顿时一敛,缓缓在几案后又坐了下去。
杨浩一杯酒注满,放下酒壶,双手捧杯,温文尔雅地道:“时光荏苒,一别经年。自上京分手,今日方始再见,休哥大王,且让我们满饮此杯……”
……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罗公明穿着一件狐绒毛边的坎肩,捧着一杯茶,坐在交椅中,闭着双目十分陶醉地哼着从“千金一笑楼”学来的歌曲,颌下一部山羊胡子翘来翘去,悠然四得。罗老可是千金一笑楼雪若蚺雪行首的粉丝,雪姑娘演唱的曲目,他倒背如流,因为常去千金一笑楼捧场,可没少让罗夫人呷醋。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嗳嗳嗳,放……放……放手……”
罗老头儿唱一句吸口气儿,竟然还有那么一点气声唱法的味道,正唱得眉飞色舞的当口儿,耳朵忽然被一只珠圆玉润的小手给扭住了,他的屁股马上随着那只手离开了椅子,眼睛还没张开,脸就揪成了包子褶儿:“哎哟哟,夫人呐,这又是为的什么呀?”
罗夫人恨恨地放下手,双手插腰,摆了个茶壶造型,杏眼圆睁,喝道:“你这个老东西,有什么事儿从来不和我商量,别的事儿都依你,可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把我蒙在鼓里,你当我是什么人?”
“唉,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你瞧瞧你,话都说不明白,还让老夫和你商量,商量什么事情呀?”
罗夫人怒气冲冲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上表请求告老还乡了?”
罗公明捋着胡须道:“是啊,怎么啦?”
“为什么要告老还乡?”
罗公明慢条斯理地道:“告老还乡,当然是因为老啦。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脑子不够用,走一步喘口气儿,有阵风就吹得倒,不能为朝廷效力啦,还不退下来,难道等着人家赶吗?”
罗夫人冷笑:“听你这一说,都快入土了是吧?敢情就剩一口气儿苟延残喘了?昨儿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老东西那么能折腾,行,你老得走不动道儿啦是吧?碧蟾,彩凤,吩咐下去,把老爷那几房爱妾全赶到西跨院儿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侍候老爷。还有,吩咐管家,老爷以后出门儿,先得本夫人点头才行,老爷这么弱不禁风的,一笑楼是肯定去不成了,把雪姑娘那儿给咱家老爷特留的座位也给撤了……”
门口两个小丫环忍着笑答应了,转身就要往外跑,罗公明一听就像被蝎子蜇了似的,赶紧跳起来道:“嗳嗳嗳,别去。你们都出去,看什么笑话呢,小心老爷打断你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