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汴梁的时候,曾任鸿胪寺卿,对宋国的大政方略、基本国策颇知底细,宋立国之初,就已立志一统天下,只是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南颇费思量,当时赵普等从龙之臣尚在朝中秉政,他们仔细权衡之下,决定沿袭周朝皇帝郭威时的国策,先南后北,从易到难。
而今,南方诸国已然平定,全部纳入了宋国辖下,宋国已着手北伐了,你们以为,宋国建封桩库是出于什么目的?真的要用钱赎回幽云十六州?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说得出‘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的赵匡胤,真会那么天真,会相信用钱能买回国土?那不过是个幌子,从一开始,这笔钱就是攒下的军费,是为武力收复幽云十六州做准备的。当今皇帝赵光义消灭汉国的刘继元政权,就是他要清除宋国北伐的最后障碍。”
还有一句话,杨浩没有说出来,原来历史上赵光义北伐的时候,西夏政权虽然也是独立政权,但是并未称帝,而今自己却迫于无奈建国称帝了,这个变数虽然不能打消赵光义超越皇兄的梦想:北伐燕云,建不世奇功。但是历史上赵光义是打下北汉之后立即挥军北伐的,而今他杨浩的出现已经改变了这段历史,这个变数影响到底有多大,现在还不好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减轻自己这只小蝴蝶对历史走向造成的影响,通过降格称王,制造内乱,敬献贡马,与辽国交恶等一系列烟雾弹,促使赵光义回到本来的历史轨道上去。以他对赵光义的了解,此人野心勃勃,好大喜功,他毕生心愿就是超越他那个雄才大略的兄长,从兄长的光辉之下走出来,建立他的不世功勋。
而他想要超越赵匡胤,其他的功劳都不足为凭,收复燕云是唯一的机会,他不是那种脚踏实地,肯隐忍下来,把机会留给条件更成熟的子孙去实现这宏图大业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亲手去完成。他现在正当壮年,既然有心北伐,就不会等到年迈苍苍、半截入土的时候才御驾亲征,因此,只要自己能成功地消解他的戒心,他就一定会按照原来历史的轨迹去走,北伐契丹!
种放和丁承宗都不曾在宋国朝廷里担任过一官半职,杨浩说北伐契丹是宋国的既定国策,而且朝廷建封桩库、消灭北汉国,是从财务和地利两方面为北伐铺陈条件,自无不信之理。丁承宗凝神想了想,欣然道:“原来如此,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虎捕食,必先扑伏;臣明白了。”
种放却犹疑地道:“若按圣上所言,宋廷已着手北伐准备,如此行险,倒也有一搏的必要。只是……如今既与辽国交恶,再向宋廷乞和的话,他们还会答应么?难得如此良机,有机会直接吞并河西,他们何必再要一个自据其地,名义上称臣的夏国?要想宋国放手,恐怕十分艰难了。”
杨浩微笑道:“要说难么,却也不难。辽人也不是白痴,岂会放任甚至协助宋人取我河西呢?宋廷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们露出投靠辽国的意思,宋国就要有所考虑了。不过朕不想用这个法子,朕有两件宝物,其中一件,时机未到,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另一件么,只要以它献与宋国,这个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第一:可让赵官家认定朕满足于河西一隅之地,再无更大野心;第二:可以让赵官家的野心无限膨胀,加快他北伐的步骤;第三,也是最重要有一点……”
杨浩看了看这两位心腹重臣,说道:“朕当初只有芦州、银州一线之地,兵力不足四万,而今一统河西十八州,辖下二百万子民,自玉门而至横山,总兵力超过二十万,这么庞大的兵力,大部分都是接纳收降的各方势力,他们如今只是归附,还谈不上归心。
尤其是折家军,折帅是我的义兄,朕于微末时,得他多方照应,朕于危难时,得他并肩做战,而今他身陷汴染,如同囚徒,朕取不回府州,又救不得他自由,却为一己安危向宋乞和投降,称臣纳贡,如何向折家数万将士交待?麾下二十万得自各方的军队将士又会如何看待朕?朕又如何心安理得,坐享太平?朕要用这件东西,换回他全家的自由!”
种放和丁承宗听了齐齐动容:“圣上,那是什么宝物,有如此妙用?”
杨浩微笑道:“这件宝物,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了,只不过当时你们还不知其中所盛是何物罢了。这件东西,就是子渝姑娘上次送与朕的那只锦匣,其中所藏么,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有昌’的……传国玉玺。”
种放和丁承宗本来坐在他的下首,一听这话身子齐齐一震,失声叫道:“传国玉玺?!”
丁承宗又惊又喜地道:“传国玉玺?如此宝物,怎么落在圣上手中的?”
种放却道:“传国玉玺!如此宝物,怎能拱手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