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没想到她单刀直入,马上就提到了这个问题,有些迟疑地道:“时局变化,难以预料,或许……我们有机会重新夺回府州,到那时……”
折子渝黯然一笑,轻轻说道:“折家老少,尽在宋廷掌握之中。纵然夺回府州,折家军又如何存续?折子渝又如何与宋廷为敌?不瞒太尉,如今横山战事吃紧,折子渝偏于此时率折家军来到夏州,就是因为我折家军如今身份不明、立场难定,宋廷打起受我兄长所请援师平叛的旗号,又裹挟我侄儿为傀儡,以致三军束手缚脚,战也不是,和也不成,士气低迷,人心涣散,结果不但不能成为杨将军的臂助,反而做了他的累赘,马湖峪一战,就是我折家军迟疑出战,贻误战机,丢了那处险隘,逼得杨将军兵出险招,方才扭转败局。”
折子渝涩然道:“折家军若不能抹去折家的印记,便不能有所施展。太尉请勿推脱了,子渝此举,只是不想府州数万好男儿,糊里糊涂地葬送在战场上,太尉是我长兄义弟,如今……把折家军托付给太尉,子渝才能放心,他们……也算有了一条出路。”
杨浩深有同感地苦笑道:“你的难题,也正是我的难题……,唉,你先坐下吧,这件事容后……”
折子渝不搭他的话碴儿,自顾说道:“太尉,子渝还有一言,如今横山战事吃紧,折家军又已撤下了战场,还请太尉早发援兵,以免……”
杨浩忙道:“这个勿需担心,本帅已发兵四万奔赴横山,由杨继业辖制,统一部署,以应强敌。不日,本帅还要亲赴横山的。”
折子渝道:“如此甚好,子渝要面禀太尉的第二件事,是我率军自横山撤下来时,恰逢一路乱军往横山而去,观其旗号甲胄,不似太尉的兵马,子渝率军阻拦,欲问明那路人马身份,他们却立即与我军动起手来。双方恶战一场,那路人马抵敌不过,向东南逃去了。
随即张崇巍、李继谈两位将军率兵追来,子渝才知方才那一路败兵竟是绥州李丕寿和甘州夜落纥的联军,子渝当即就派程世雄率军与张、李两位将军一起追下去了。张李两位将军知我欲归夏州,故而托我将此军情禀与太尉和种大人知道。”
杨浩一听喜形于色,种放、丁承宗等人听了更是松了口气,尽管他们已做了最好的安排,但是他们还是担心夜落纥和李继谈万一甩脱追兵,抢先杀上横山会给横山战局造成什么不必要的损失。幸好,人走霉运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那对难兄难弟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一路人马自战事吃紧的横山迎面而来,如今有程世雄和张崇巍、李继谈三路大军追去,这对末路枭雄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众人正在欢喜议论之中,折子渝已捧起那锦匣,一双妙目中微微露出关切之意,轻声问道:“太尉,不知飞羽所属,有一位贾大庸贾公子,他……可已安然返回太尉身边了?”
杨浩自知她说的是谁,想不到以她的精明,迄今也未看出竹韵是个女孩儿家,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但是一见她手捧的盒子,神色却也凝重起来,忙道:“贾大庸……,他已安然返回。当日,他引了吐蕃人一路西去,直到青海湖附近才摆脱了敌军,翻越大雪山到了河西,当时本帅正引兵西征瓜州,得以遇见了他。”
折子渝喜道:“贾公子安然无恙就好。那么此事的前因后果想必太尉业已知晓了,此物是贾公子托我保管的,不料府州惊变,羁绊了身子,直到今日……子渝才能完璧归赵。”
折子渝说完,将锦匣轻轻送到杨浩面前,杨浩连忙双手接过,将那锦匣轻轻放在案上,看着那锦匣,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和氏璧、传国玉玺,不管是哪一个名头,都是一个传奇,这里边的那件东西从春秋战国直至如今,多少王朝兴替、多少帝王将相,不管是贤是昏,不管是千古一帝还是亡国之君,围绕着这匣中小小一方玉玺,发生过多少故事……
可是很奇怪,当它摆到了面前的时候,杨浩对这宝物却只剩下一种好奇感,却并没有那种国之宝器,操之我手的惶恐与狂喜。
丁承宗见杨浩悠然出神,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太尉……”
“喔……”
杨浩矍然惊醒,忙放下锦匣,肃手道:“本帅正与诸将讨论一桩大事,五公子来得正好,你请坐,咱们一同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