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竹韵到底拿了吐蕃人的什么宝物,这一路上,不管山川河流、城镇乡寨,追兵总是阴魂不散,两人纵然换了吐蕃人的衣裳,也摆脱不了那些追兵,今日又逢一伙敌骑,折子渝已杀得香汗淋漓。
“杀!”竹韵一声厉叱,手中枪猛地挑开当面之敌,一蓬血雨飞溅中,大枪一转,又复刺向一人面门,这时两柄长枪自侧翼刺来,折子渝拍马赶到,一枪替她解了侧翼之险。这一路行来,一路厮杀,两个人已配合十分默契,折子渝不但随她学了那手精妙之极的擒拿手法,而且还学了许多竹韵去芜存精,融各家之所长的独门杀人技巧。
“冲过去,快马上山!”
竹韵“铿铿铿”一连三枪,挑开当面之敌的兵刃,折子渝趁隙跟进,两人藉着撕开的一道口子,迅速地冲向山坡密林。
“放箭!放箭!”
追兵铁羽疾射,二人镫里藏身,冲到林中立即下马,牵着马儿急急向山上逃,那些追兵远远的还可隐约见其行迹,一俟追到林中,草深林密,却再难找到她们的踪迹了。
也不知翻过了几道山岭,折子渝双膝一软,几乎跌倒在地,她忙唤道:“不成了,我得歇一歇。”
竹韵倒是气息悠长,神态从容,她闻声回头,看看折子渝脸色,微微蹙眉道:“你练的是外家功夫,只靠体魄强健,终难持久。”
她双手插腰,四下看看,说道:“行,停下歇歇吧,再吃点东西。回头我再传你一门上乘内家吐纳气功‘坤道筑……基功’,你必受益匪浅。”说着,她的脸上已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当初狗儿受杨浩所命,窃听女英传授于焰焰、娃娃等人的功法,狗儿本是道家弟子,其中许多术语她一听就懂,但她毕竟年少,对男女之事一片懵懂,所以旁人不懂的术语她一听就懂,旁人一听即明的事情,她反而一窍不通。到后来杨浩知道了原委,便也不再令她去偷听,可她本好武成癖,这门功法她觉得并不在师门内功心法之下,偏又觉得太过怪异,令人参详不透,于是和竹韵主持飞羽秘谍,并研创擒拿术的时候,也曾把这门心法说出来向见识博闻的竹韵求解。
那时本没有后来那么强的门户之见,狗儿又是年少无知,而刺客出身的竹韵早不知偷学过多少门派的功法,对这些忌讳更不当一回事儿,狗儿只说几句,她便晓得是一门上乘内功,便施展技巧,从狗儿口中套得了全套心法。
她习的本就是道家旁门功夫,本就算不得外行,自然全都明白,只是这种功夫确也难以启齿,对豆蔻年华的狗儿,她不能详说这门功夫,自己却是完全记在了心里。她知道,从“幻影剑法”开始,就进入了阴阳双修的境界,一个黄花闺女,万万练不得这种功夫,不过坤道铸鼎功本身就是一门高深的吐纳功夫,是修习内家上乘武功的筑基武功,习之却无大碍,所以早已偷偷习练,自己的武功也更上层楼了。
她这时想传子渝的,就是这门气功心法,倒不想把“幻影剑法”之后的男女同修功夫拿来害她,不过想起这门武功的特别,神情难免有些怪异。
折子渝却未注意她的神情,一听说可以歇息,折子渝贴着一棵大树便坐了下去,连番逃命之下,也顾不得折家二小姐的温雅风范了,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看着头顶如盖的树冠,喃喃地道:“贾公子,你说……如果咱们逃不出去,就这么死在这儿,与草木同朽,谁会知道?谁会记得?”
竹韵也贴着一棵树坐下,双手抱膝,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折子渝,悠悠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不过……杨太尉一定会伤心欲绝。”
折子渝心中怦地一跳,警觉地扬起目光,问道:“你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