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折御勋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沉声道:“如非得已,我是决不愿在我手中,把祖宗基业交出去的。可是你说的对,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也得为子孙后代有所打算才行。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朝一日,你真能一统西域,荣登九五,那时为兄才厚颜将府州归附,你会如何待我折家?”
杨浩苦笑道:“大哥,我真的无意于府州。再说,什么奠基立国,称王称帝的,这样遥不可及的事,谈它做甚么?”
折御勋嘿然道:“既然遥不可及,那我随便说说,你又何妨一答?”
杨浩无奈地摇头道:“好好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送大哥一个世袭罔替的折兰王,行了吧?”
折御勋一呆,失声道:“折兰王?”
杨浩笑道:“我听子渝说过,大哥本是匈奴折兰王后裔,祖上自匈奴分化出来,成为鲜卑,无魏王朝灭亡之后,与鲜卑皇裔拓跋氏一同融入党项,世居云中,始有今日,难道不是么?”
折御勋抚着他标志性的关公胡子,喃喃地道:“是啊,是啊,折兰王,折兰王,我家先祖,本是匈奴之王,纵横大漠,子孙不肖,不断衰败,不断迁徙,到如今不过一州之地,左支右撑,捉襟见肘,难道只是我折御勋不肖么?嘿嘿,要是能做个世袭罔替的折兰王,我折御勋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还有啥没有颜面的?”
折御勋自知杨浩越是发展,府州越是萎缩,偏偏这种隐性压制,是商道和士林自然的选择,他既无法指责杨浩,也不可能要求杨浩停止发展,恢复李光睿时期的封闭落后,在杨浩的不断扩张和发展中,府州必然几近于消亡,可是祖宗交下来的基业,如非得已,他是绝对不想交出去的,然而他不但要对祖宗负责,又不能不考虑子孙的出路,如此种种,纠缠心中,这才矛盾不已。
而今得了杨浩这个承喏,心中如醍醐并顶,豁然开朗,不禁心怀大畅。
赵光义的为人秉性,实在是叫人不放心,如果必须得投靠一方,他当然会选择杨浩。而宋国处置投降的国君,以原国君的身份,也不过是封个侯、伯,他折御勋就连侯、伯的爵位都不可能,顶多封个有名无实的节度使,纵然不死,三代之后,家门也必然中落,杨浩一开口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折兰王,这后路已然无忧,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至此处,折御勋不由转哀为喜。
杨浩瞧他眯着丹凤眼,捋着大胡子,分明一副关二爷再世的模样,偏偏一脸诡笑,瞧起来奸诈无比,不禁好笑:“大哥这么大老远的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折御勋陡然清醒过来,连忙一正神色道:“自然不是,这次来,我除了提醒你向西集结军队,也须小心东边的赵官家,更主要的事情是……我的小妹子渝……”
杨浩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子渝,子渝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折御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冷哼道:“怎么了?老三呐,你小子也忒不厚道,我妹子她……她今年都二十啦!”
折御勋痛心痛首地道:“别人家的女孩子,十五岁都当娘了,可我妹子……,女人二十,形同败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