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宫,萧绰逗弄着白白胖胖的儿子。要是有人看见,绝不会相信,他们眼中威仪无限、杀伐决断的皇太后居然会扒着眼角、吐着舌头向人扮鬼脸,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响,不时伸手去摸母亲的脸蛋。
忽然,小家伙蹙起眉头,抿紧了嘴巴,小鼻翅一翕一合的好象在运气一般,萧绰因为国事繁忙,平时总要让奶妈帮着带孩子的,还有点不太熟悉自己儿子的肢体语言,她好奇地侧着脸庞,猜测似的问道:“宝贝儿,是要拉了还是要尿呀?”
小家伙的胖脸蛋忽然松弛下来,一道亮晶晶的水注冲天而起,“哎呀哎呀”,萧绰飞身跳了起来,险险地避过了头面,却已被儿子尿了一手,萧后又气又笑,嗔道:“你这臭小子,存心暗算娘亲是不是呀。”
一向爱洁的萧绰,倒不嫌弃自己儿子的尿,她取过一方手帕,拭净了手上尿液,正要试着亲自给儿子换块尿布,侍卫女官塔不烟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低声禀道:“太后娘娘,西域秘函。”
“哦?”萧绰目光一闪,急忙迎上前来自她手中接过了用竹筒藏着的秘柬,吩咐道:“皇上尿了,叫人给他换件衣服。”
“是。”
萧太后急急回到自己的书案旁,使银刀剖开竹筒,取出秘信看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气:“哼,你倒知道分寸,从不向我提出过份的要求……”
她抬头看看正在榻边忙碌的奶妈子一眼,对仍侍立在门口的塔不烟吩咐道:“召耶律休哥入宫,在勤政殿候朕。”
勤政殿,耶律休哥踱来踱去,猜度不出皇太后急诏有何吩咐。如今新君年幼,契丹连年内战损耗不小,基本国策已定为休养生息,维系根本,不启事端,外不做战,内抚百部,他这位统兵大将除了操练兵马,还真没什么事做。
“太后娘娘驾到~~~~”
殿外一声唱报,萧太后盛装走了进来,萧绰在臣子们面前一向注重仪表,哪怕只在宫中会见一个客人,也绝不随意的。耶律休哥只听声音,便已抢前三步,拜倒在地,高呼道:“臣耶律休哥,见过太后娘娘。”
眼见只见淀青云龙纹的袍裾一闪,入鼻一股淡淡香气,萧绰的声音已在头顶响起:“休哥大人少礼,平身。”
萧绰到书案后坐下,耶律休哥起身上前一步,恭谨地道:“臣奉诏而来,未知太后有何吩咐?”
萧绰漫声道:“休哥大人,你调部族军、五京乡丁和属国军的一部分人马,在武清、永清、兴城一带调遣运动,声势造得越大越好。偶尔经白沟河、拒马河,稍入宋境也无所谓。”
耶律休哥矍然一惊,萧太后微微一笑,又道:“不妨找些名义,就说德王余孽逃至那一带,朝廷出兵剿匪。不过这个理由不必声张,等到宋国遣使交涉,再着鸿胪寺出面就是了。”
耶律休哥本以为宋国要对契丹用兵,亦或契丹要对宋用兵,听萧绰这么一说,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禁讷讷地道:“太后……太后这是何意?还请明白示下,臣心中有数,才好做的得当,以免出了差池,坏了太后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