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投靠杨浩之后一直比较低调,平时上堂议政大多时候都保持沉默,这还是头一回发言,想不到竟是一鸣惊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
张浦拱手道:“将计就计,暗渡陈仓。出奇兵,夺夏州。夏州若到手,就算大帅把芦州、银州都丢了,攻守也将从此易势,西北王非为大帅莫属。”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夏州是什么?那就相当于契丹的上京,宋国的汴梁,南唐的金陵,夏州近百年来一直是拓跋氏的大本营,如果占据了这个地方,就将严重打击夏州李氏,给李氏政权以重重一击。而且夏州是拓跋氏的根基,财力物力尽集于此。控制了夏州,利用山川地理条件,就可东扼银州,南扼横山南线的龙州、洪州、盐州、韦州,至于定州、怀州、兴州、定州、灵州都在夏州之西,更在其控制之中了。
张浦的说法,简直就是和夏州李氏来了个大换防,可杨浩“换防”到夏州那是力量更形壮大,而李光睿若是被调虎离山,腹心处是杨浩,背后面是折杨两藩,他可很难做到杨浩如今这般自在了。
杨浩听了这番狂言,也是怔了一怔,这才奇道:“怎么可能?如何可以夺夏州?”
张浦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说道:“大帅,李光岑大人在芦州,党项七氏归附,银州陷落于大帅之手,这皆是撼动李光睿根基地的事,所以他必须得铲除大帅的势力,除掉李光岑大人,重新控制党项七氏,消弥腹心之患。所以,大帅有不得不从赵官家的理由,而李光睿也有不得不大举东进的理由。”
杨浩等众将也都跟到了沙盘前,杨浩颔首道:“不错,本帅不能不出兵伐汉,李光睿也不能不倾全其力,利用这个机会,一举夺回银州、占领芦州,除掉我义父、控制党项七氏。”
张浦道:“李光睿东进,夏州必然空虚,这时我们如使一路奇军直插夏州,趁机夺取该城,西北局势必然改变……”
一直默不作声的丁承宗忽然说道:“李光睿起兵往银州来,我自银州起兵往夏州去,兵力少了难起作用,兵力多了,大队人马的调动怎么可能瞒得过夏州耳目?如何能收奇兵之效?”
“副使请看,明堂川已在大帅控制之中,我等如明修栈道,大举出兵伐汉,半途分兵北上,经明堂川入地斤泽,西穿毛乌素沙漠,南至黄羊平入草原,经安庆泽、七里平、王亭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银州,如何?”
先北、再西、再南,整整走了一个半圆,中间还要穿越沼泽、沙漠,想及其中的凶险,丁承宗不由暗吸一口冷气,其余诸将谁不晓得这些地方的险恶,所以也是久久不发一语。
杨浩仔细看了半晌,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柯镇恶摇头道:“劳师远征,无久战之力,纵然出其不意,且内有接应的话,也只有一攻一克的机会,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太冒险了。”
张浦不理他,只是望着杨浩,说道:“如今情形,恕卑职直言,夏州李氏,雄霸西域上百年,虽受重创,实力犹在,大帅虽是得道多助,想要消灭夏州,恐怕无数十年经营、发展,亦不可能。”
这句话虽然难听,倒是一句实话,漫说夏州李氏,就算麟州、府州,实力远不及夏州,让杨浩去打打看,也不可能轻易就灭了人家,杨浩不禁点了点头。
张浦又道:“假以时日,大帅的势力自然更形壮大,可那时宋国的实力恐也非今日可比,到那时中原已然平靖,就算北有强敌,宋国不能贸然出兵插手西北之事,可是想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西北局势,却也远比现在更有可能。到那时,大帅锐气已失,不过泯落为西北又一强藩罢了,西北四藩鼎立,各有忌惮,也不过就是这样局面了。”
艾义海没好气地道:“你啰哩啰嗦说了半天,到底要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