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法一听也紧张起来,神情凝重地道:“这一点,某倒没有仔细想到,你可想到了什么办法?”
张浦凝视他良久,这才推心置腹地道:“本来,如能杀死杨浩,这一切难题就能迎刃而解,可惜杨浩命大,我们功亏一篑。明堂川本就是李光霁放逐大人,由你自生自灭的一处所在,此地环境恶劣,并非久居之地,更难以此为根基,如今既杀不了杨浩,我们这支孤军势必得另谋出路了。”
李继法向前凑了凑,催促道:“不错,我也寻摸着这个地方不是长久之地,你有什么打算,快快讲来。”
张浦道:“咱们这五千兵孤悬于四战之地,处境尴尬。如今冰天雪地,杨浩一时半晌还不会顾及这里,但是等到冰雪消融,他是不会容我们这一支孤军继续守在这里的,就算我们没有粮饷问题,这个地方也不能久耽。”
“唔,唔……,所言有理,那本将军应该怎么办?”
这时水壶已开,热气顶得壶盖一起一落,张浦提了壶放到地上,这才在那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下说道:“将军,咱们这点兵马,就算对上一个大一点的部族都没有胜算,再加上粮饷短缺,这双龙岭是不能守了,如今……咱们必须得依附一方豪强。”
李继法一怔,脸色便有点难看起来,他念念不忘做银州之主,正所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依附他人,怎比得称霸一方逍遥自在,如今可好,希望破灭,反要投奔他人,这种心理落差一时之间他哪能接受得了。
张浦看他脸色,不由莞尔一笑:“昔年刘备兵不过千,将只三员,被人追得丧家犬一般,投刘焉、投朱儁、投公孙瓒、投陶谦、吕布、曹操、袁绍、刘表、孙权、刘璋……,不比将军狼狈么?那又如何?一得机会,照样扶摇而起,展翅九霄。咱们如今处境窘迫,何不依附一方豪强保存实力?至于以后,咱们可以审时度势,如事不可为,那就彻底归顺了他,如果尚有机可乘,那这番投奔也不过是暂时的依附,来日自可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李继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唔,若是这般计较,倒是一条出路,那你说,咱们要投靠何人?”
张浦道:“末将已经仔细盘算过,最好的出路当然是投奔夏州。咱们本就是夏州人马么,那样一来,咱们既可以保全自己,等来日夏州平息了吐蕃、回纥之乱,重新夺取银州时,将军也是最有希望成为银州防御使的人,不过其中有一个天大的难处。那就是咱们的西行之路已被截断,沿途尽在党项七氏手中,而他们如今已然归顺了杨浩,就凭咱们这点兵马,能不能太太平平地穿过他们的驻地安然抵达夏州很成问题。”
李继法把头连摇道:“不是很成问题,而是绝无可能。如果咱们硬冲过去,人马都死光了,只剩下本将军一个光杆儿,就算逃到了夏州还有个屁的用处,手中无兵,那就是一个废物,从此以后再无我出头之日了。”
张浦道:“这第二条路,就是投奔契丹,契丹之国由数十个民族组成,兼收并蓄,并不忌惮你是党项人还是女直人、高丽人亦或渤海人,如此可保全将军这一支人马,契丹能扶持汉国以牵制宋国,自然也可以扶持将军以牵制西域,但是这有一定的凶险,如果契丹无意西进,咱们受其羁縻,可就再不复自由之身了。契丹军队的统属十分混乱,除了幽云十六州的汉兵,尽皆没有军饷,平时为民,战时为军,全靠本部族补给,如果到时给咱们划一块地方去放羊,那可就……”
李继法机灵灵打一个冷战,连声道:“不无可能,很有可能,与其投奔契丹,不如冒死返回夏州,去不得,去不得。除此之外,还有旁的路走么?”
张浦目光一闪,又道:“那这最后一条路,就是投杨浩了。”
“甚么?”李继法失声叫道:“投奔杨浩?”
张浦连忙安抚道:“将军勿惊,且听属下仔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