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被丁玉落说的面上一惭,将信奉与宗介州道:“老师请看。”
宗介州迟疑接信,一旁丁玉落道:“这封信关系重大,如果老先生看过,祸福吉凶,都要一力承担,甚至,牵涉家人,你可要想清楚。”
白发苍苍的宗介州听罢,双眉一扬,怒道:“老夫受先帝所托,教授皇长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既然如此,这封信老夫是非看不可了。”
宗介州打开书信,看到一半,已是脸色苍白,后面多是永庆公主为征得兄长信任,叙述幼时家事,以及要他率兵复仇的要求,宗介州便不再看,他双手徐徐垂落,脸色苍白地道:“先帝猝然驾崩,老臣本觉蹊跷,却万没想到……如今……如今该如何是好?”
赵德昭面色如血,激愤地吼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我要率军回师,杀进汴梁,为国除贼、为父报仇,杀死那个窃位自立的大奸贼。”
宗介州迅速镇静下来,劝道:“千岁莽撞不得,如今晋王已然登基,名份已定,千岁要统兵杀回京去,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千岁千万三思。”
赵德昭怒道:“老师要孤如何三思?杀父之仇,难道……身为人子,可以置若罔闻么?”
丁玉落赞赏地看了眼宗介州,说道:“千岁,太傅所言甚有道理,千岁要报父仇、除国贼,也得好生计议一番,反复思量才是,如此大事,岂能轻率?”
宗介州动容道:“姑娘是奉杨太尉之命而来?不知杨太尉是何主张?”
丁玉落道:“千岁的反应,本在太尉意料之中。太尉大人着我前来送信时,曾再三叮嘱,晋立刚刚登基,帝位尚不稳定,若北伐诸军肯附从千岁,千岁以皇长子身份,将晋王恶行宣告天下国,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介时,只消公布娘娘懿旨,各路兵马、官员十有八九会按兵不动,既不会勤王,也不会攘助皇长子,而是静待尘埃落定,此乃人之常情,强求不得。千岁能用之兵,就是北伐的精锐大军,而晋王能用之兵,就是留守汴梁的禁军,太尉还可谋取西北诸藩以为千岁助力。”
丁玉落还没说完,赵德昭已大喜道:“太尉真国之忠良,如此,大事可期了。”
宗介州瞟了自己爱徒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向丁玉落道:“姑娘,太尉言下之意,关键就在于,千岁能否调得动北伐诸军?”
“不错!”
丁玉落道:“千岁初次领兵,在这种情形下,能否指挥得动三军,殊难预料。太尉说,如果千岁贸然将真相告知诸将,而诸将不肯犯险相从,则事机已败,千岁再无生路,更遑论暂且隐忍,以待时机了。”
宗介州道:“此言固然,但……千岁若不将真相相告,如何试得诸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