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琪急道:“可是……一时不能不代表一世不能,千岁虽藉良机,似有只图战功之意,陛下未必不会心生警惕,陛下春秋正盛,若是有意更换府尹,新任开封尹便做个十载八载也未尝不能,陛下令千岁权领大军,这江南行营都部署的官职可是临时的,战事一消兵权自然解去,各部兵马仍归各处,到时候岂不两头落空……”
赵光义微微一笑,泰然说道:“我知陛下深矣,陛下兵锋南向,一俟得了江南,就要磨刀霍霍意图染指幽燕,天下一日未定,陛下就不会轻弃本王的。”
站在赵光义身后的慕容求醉也微微一笑道:“诸位同僚何需惊慌,这开封尹虽然位高权重,然而也未尝不是一个限制,千岁苦心经营十年,视线还不是只在这开封府内?开封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藉由这个身份在开封扎下牢牢的根基,结交满朝大臣。
十年功夫,能结交的已经结交下来了,结交不得的再坐下去也是枉然。如今官家开始重用卢多逊,用不了多久,又是一个赵普,不肯归附千岁的,还是要汇聚到他的门下跟千岁打擂台,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朝中如今还是千岁一家独大,尽早掌握一个新的权位,以使羽翼更形丰满?若无战功,那些目高于顶的百战之将谁肯臣服呢?”
程羽怒道:“这么说,是慕容先生为千岁献计了?就算如此,你怎可蛊惑千岁立下军令状,须知一胜一负,兵家常事,谁能保证千岁此去必能旗开得胜,三个月内,平定江南?”
赵光义接口道:“仲远不可冤枉了慕容先生,立下军令状,只是本王迫于形势,临时起意,与慕容先生无关。”
程羽气急败坏地道:“千岁……”
赵光义微微抬手制止了他,淡淡一笑道:“就算立下了军令状,大哥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赵光义之看赵匡胤,实比赵匡胤看他要透彻了几分,这位大哥一代人主,雄才大略,指点天下,举重若轻,但是脱下龙袍,也不过是个待兄弟手足仁厚慈爱甚至有些宠溺的长兄罢了,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心热立一份战功罢了,他纵然有些警惕,对自家兄弟也绝干不出太过份的事来。
他吁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握紧双拳,眼中露出兴奋、嗜血的光芒,沉声说道:“不过……就算没有立下军令状,本王也一定要立下这份大功、立下这份头功!此行,只可胜,不可败,不惜一切!”
赵匡胤离开垂拱殿,王继恩不乘步辇,举步走向大内,行至宣佑门时,忽地看着王继恩上上下下打量起来,王继恩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吃吃问道:“官家……有什么吩咐?”
赵匡胤若有所思地道:“你的义父曾任监军多年,颇有战功,你原来……一直在他身边吧?”
“是。”
“唔……你随你义父这些年,亦粗通武略,这些年来,你侍候朕尽心尽力,朕欲封你个武德使,随晋王一同南下,立一份功勋回来,挣一份功名光耀王氏门庭,你意如何?”
王继恩略微一呆,随即便道:“奴婢虽在军中见识过调兵遣将的本事,却哪比得上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不过听命行事,冲锋陷阵,做一马前卒,奴婢还是使得的。既在晋王驾前听用,奴婢只管听、只管行,想来是不会给官家丢脸的。”
“唔……”赵匡胤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待诏令一下,你便随晋王赴江南。对了,你去传旨,令赵光美马上入宫,赴大内见朕。还有,吩咐礼部,拟定对杨浩的褒奖,对焦海涛、张同舟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