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匆匆早朝已毕,李煜便赶到鸡鸣寺中,寻个机会支走宝镜大师和一众高僧,向壁宿吞吞吐吐地问道。
壁宿一听,这货,怎么跟我一样,说话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啊,他好好的皇上不做,也想扮神棍不成?
壁宿心中急急转着念头,悠然一笑,故作高深地道:“国主可听说过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远水难救近火,远亲不如近邻。”
李煜默默念诵了两遍,若有所悟,却迟疑道:“这个……孤明白高僧点化之意,只是这近邻,也非良善之辈,在孤看来,比那远亲还要难缠,孤有意攀那远亲,不知可行么?”
壁宿心中大骂:“你他娘的早已拿定了主意,还来问我作甚,消遣你贼爷爷么?”
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远山之虎虽凶,近身之狼却更是难缠。国主若舍近求远,则必有大祸临头,小僧出家人不打诳语,国主可细细揣摩,十日之内,便见端详。”
李煜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禁瞿然动容:“十日之内便可见端详?”
壁宿高宣一声佛号,眼观鼻,鼻观心,再不言语了。
李煜见状只得稽首道:“多谢小师傅指定,那孤便候上十日,看看风色再说。”
壁宿心中暗笑:“尽管看你的风色去吧,现在风声正紧,大人正匿迹藏身,再过几日风头过去,我便哄了小师太,随我家大人去少华山享清福去了,德性大师算得准也罢、算得不准也罢,跟本秃驴全无干系。”
送走了李煜,壁宿在光头上一弹,一身轻松进了功德殿,一进殿堂,香烟缭绕中就见一个和尚正与一个苗条的素衣女子拉拉扯扯,壁宿一见精神大振,快步闪过去叫道:“大胆成空,竟敢在此与一位美貌小娘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和尚扭头一看是壁宿,连忙稽首道:“成空见过方丈师叔,师叔,成空不敢犯戒。这个女子要在我鸡鸣寺功德殿中为她家人立牌位享香火,可是咱鸡鸣寺功德殿立一个牌位须纳香油钱一千贯,这女子捐的香油钱不够,小僧哪敢答应,这才争执起来。”
壁宿往那少女身上一看,高挑的个儿,柳眉杏眼,鼻如腻脂,英气之中带着几分柔婉的气息,她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虽非麻衣,却似在为人戴孝。
女要俏,一身孝,纵然只有五分姿色的女子穿一身孝衣也有十分的娇俏,何况这女子本就身材娉婷,五官俊俏,壁宿一见,声音立即柔和起来,他似模似样地向那少女稽首一礼,问道:“不知女施主欲为何人立功德牌位?”
听说这年轻和尚竟是鸡鸣寺方丈,那俊俏少女也是一脸惊诧,待听壁宿一问,却不由勾起自家的伤心事,她眼圈一红,泫然答道:“方丈大师,信女欲替家兄立一座牌位。家兄身遭横死,死状惨不堪言。家兄生前与人为善,却无端遭此横祸,信女悲痛欲绝,闻知鸡鸣寺是江南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信女欲为家兄在此立一个功德牌位,为家兄祈福超度,使家兄能往生极乐。只是囊中羞涩,尽我所有,也只八百余贯,还望方丈大师发发慈悲,在这功德殿中为家兄留一席之地,来日信女必补足香油之资,为我佛重塑金身。”
壁宿听了,往她手中一看,只见她手中捧着一捧金银珠玉,什么杂色的财物都有,显然是已经倾其所有,不由心中暗骂:“真黑啊,不过是在这功德台上竖一块小木牌儿,就要收人家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