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忠胆!”
程羽容颜大悦,“啪”地一击掌,赞道:“好!既如此,程某有一番推心置腹的话,那就直言了。杨院使,你不会忘了咱们此行的使命吧?”
杨浩有些奇怪地看看他们,说道:“自然不曾忘记,杨某受晋王举荐,此番巡狩于江淮,为的是解决汴梁断粮之忧啊,怎么?”
程德玄道:“不错,我们为的是解决汴梁缺粮之危,同时也是为了维护晋王的权威。事情办得好,王爷威望日隆,与你我俱有无穷好处,想来院使大人对此并不质疑吧?”
杨浩不知二人绕着圈子到底想说甚么,只得颔首道:“那是自然,不知二位大人到底想说甚么呢?”
“是这样,”程羽略一沉吟,说道:“邓府千金秘密求见魏王千岁,为邓祖扬求恳的事,我们已与太傅宗先生说过了。”
杨浩神色一动:“喔?”立即凝神听他下言,榻上邓秀儿姑娘紧紧依着床角,忙也侧耳静听。
程羽说道:“魏王刚刚晋爵,骤承大任,难免举止失措,太傅随行,自有指点规劝之意。宗太傅与我二人意见相同,都认为魏王以钦差之尊,私会犯官之女,法外施恩,意图为他脱罪,这是极不妥当的事情。”
杨浩迟疑道:“这个……,从目前情形来看,邓知府确是受人蒙蔽,他自己并无不法之事。”
“杨大人糊涂啊,这世上多少人触犯王法,害人害己,是有意为之的呢?程某在南衙每年处理公案千百起,比邓祖扬还要看似无辜的人犯大有人在,但是犯了法就是犯了法,身为一州牧守长官,怠忽职守,纵容亲眷为恶,难道一句洁身自好就能脱罪?”
程德玄义正辞严地道:“是啊,邓祖扬若是一升斗小民,他自然只须为其个人行为负责。然而,他是一州知府,那么境内有任何当控、可控而失控之举,俱是他的责任,他自己有无不法之事,不是他可以免罪的理由,若是把他等同于一升斗小民,要他何用?”
杨浩知道二人说的才是正理,尽管这两人打着这王法至理的幌子,存的未必是大公无私的心,却也让人无从辩驳。可是平心而论,邓祖扬这样的品性,在本朝官吏中已十分难得,只是他原本家境贫寒,受过夫人娘家照拂之恩,做官之后知恩图报,却被他们蒙蔽其中,虽罪无可恕,可是与其把这样一个经此磨难,以后很可能从一个清廉的昏官变成一个清廉的干吏的人打入大狱,何如让他凤凰涅盘。
杨浩迟疑道:“那么……二人大人与宗太傅的意思是?”
榻上,邓秀儿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只听程羽缓缓道:“秉公而断、依法而断,如此,才是维护魏王、维护晋王、维护朝廷法纪!”
杨浩沉默半晌方道:“二位……义正辞严,杨某无话可说,可是……承办此案并非杨某一人,杨某只是负责追缉索问犯人,将相关卷宗呈报于魏王驾前,邓知府有罪无罪、如何处治,杨某……能奈之何?”
程羽微笑道:“钦差使节有三个,楚昭辅那老家伙虽然做了件糊涂事,闯了件滔天大祸,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懂财赋粮米这方面的学问,却不是他愚蠢,此人能在自己根本不懂的财赋衙门坐了这么久的三司使,为官之道自然精明,事涉王相之争,他是一定不会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