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已霍然出现,负手前行,高声念道:“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吴娃儿瞿然住口,凝眸向他望去,二楼的客人和美人们也都齐刷刷向他看去,杨浩一身士子服饰,神态从容,缓步而向,望着吴娃儿惊诧的丽容,抑扬顿挫地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姑娘,我念的可对么?”
“你……你也晓得这首词?”
杨浩笑吟吟地道:“我当然晓得,这首词气势豪迈,由你一个娃娃脸的小娘子,用那软绵绵的嗓子去唱,可唱不出那等气势了,似此等歌,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棹板,方才恢宏不凡。”
吴娃儿眸波一转,登时喜道:“不错,正该如此。”
杨浩目光一转,又道:“这词,在下曾在广原防御使程世雄程大人府上吟过,今日在下本是与几位好友陪同朵儿姑娘赴龙亭之宴,朵儿姑娘登楼,我等自在楼下饮宴,忽然听见姑娘唱这首词,以为有故人在,所以登楼一唔,不知姑娘这首词是得自何人啊?”
罗公明见他出现,从容说道:“贤侄,原来你也在此。”
杨浩转目一望,一脸惊喜,连忙上前拜道:“晚辈拜见罗公,怎么您也在此?”
秦翊诧异地道:“老罗,这位是?”
罗公明忙给他引见了,秦翊一听,忽地想起这个不学无术的棒槌官来,便忍笑道:“啊,是了,老夫想起来了,那日朝会上,老夫确是见过你的,怎么,陆先生这首词,你也听过?嗯,刚刚听你吟了一遍,这词气势磅礴,果然大气。”
“陆先生?”杨浩随着秦翊目光望去,一眼瞧见陆仁嘉,两人俱是一怔。
“原来是他,难怪……”杨浩心中恍然,脸上却露出晒笑神情道:“原来是陆先生啊,这首词,本是一位浪迹风尘的奇丐所作,杨浩未做官时,那位奇丐曾在杨浩所在的村庄逗留许久,时常听他吟起,连我这不读书的人都烂熟于心了,广原程大人老母大寿,杨浩便曾当众吟起这词,当时陆先生也在场哇,怎么就成了陆先生所作的词了?”
众人听了,脸色尽皆一变,杨浩说的有时间、有地点、有证人,而且他完全没有撒谎的理由,至于这词乃一位乞丐所做,也没有什么稀奇。诸国征战,不知多少昔日的王孙公子权臣大将亡国之后沦落风尘,这首词的意境和感慨倒也符合这样的人的心境和才学。这样的话,陆仁嘉竟然剽窃他人诗词?
在座的都是文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行径,立时就有人向陆仁嘉投以鄙视的目光。陆仁嘉一见杨浩就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杨浩,而且杨浩动作太快,根本不容他有补救措施就把这首词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此时再站起来承认这词不是他做的那也晚了。
一时间陆仁嘉手脚冰凉,眼前发黑,完全想不出该如何面对目前的处境,他一生下来,一事无成,唯独成就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要是丢了,不只是身败名裂,那是一生都毁了。
“大人,劳您久候了。”一见他来,柳朵儿立即欣喜地迎到他面前,向呆若木鸡的陆仁嘉厌恶地瞟了一眼,低声道:“他……就是妾身向你说过的那个老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