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哈哈笑道:“无花和尚的恩师本是西域一位行脚苦行僧,无花和尚的修行之道却与乃师大不相同,他入世修行,酒肉无碍,在一些僧人眼中,可是一个离经叛道,不守清规的花和尚。”
壁宿哂然一笑,说道:“吃斋念佛,便是修行么?贫僧以为,软红十丈、烟火人间,同样可证菩提,于红尘中修炼一颗佛心,其志方能坚如舍利,浴火不失。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心中有佛,那便是修行了,与这一身臭皮囊有甚么干系”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乃是南宋时道济和尚的口头禅,这时还不曾有人听过,柳朵儿听了顿时双眼一亮,对这和尚再不敢等闲视之,连忙恭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师高见。”
壁宿淡淡说道:“呵呵,高见低见,都是一般,不过尔等若是学我,早晚必成疯魔。”
柳朵儿一呆,仔细品味他话中真意,越想越觉禅意深深,似有无穷玄机,不禁肃然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小女子多谢大师点化。”
壁宿大喜,这神棍做的好,说几句狗屁不通的话来,就能让人敬若神仙,不禁哈哈一笑,想想一时没什么可以卖弄的了,便闭上双眼,做瞑目养神状,让人瞧在眼里,对他更生莫测高深之感。
杨浩接过话碴儿,开门见山地道:“无花大师不但佛学深厚,见解独到,于诗词一道亦有极深造诣,我听妙妙姑娘说过姑娘的难处,今日登门,先请大师口拈一首旧作,若是姑娘觉得可用,咱们再详细谈过。”
柳朵儿动容道:“如此甚好,妙妙,快取笔墨来,我要将大师的诗作豢抄下来。”
那年代没有唱片广播录音带,如果把诗词比作后世的流行歌曲,想打个榜唯一的渠道就是青楼传唱,她们就属于那个时代的传媒人士,歌妓都有相当的才华,不是什么人的诗作她们都会不计良莠地传唱的,不入她们法眼的诗作,你求她们她们也懒得去唱,所以很大程度上,诗人还要有求于优伎。
这些优伎出入豪门,接触权贵,她要是唱了你的诗词,再对达官贵人介绍两句:“这是某某公子佳作,这位公子才学出众,文思敏捷,乃是一等一的人才。”于是你的名气就传开了,“论文”发作了,资历、名望都具备了,然后评职称啊、加官晋爵啊,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但是今日不同,柳朵儿手上正缺绝妙好词,这位泉州第一名妓就不得不放下身架,亲自研墨豢抄,其中大有讨好之意。这些欢场中的优伶,不是只靠一副身子、一张嘴巴讨好人的,待客应答时,种种乖巧润物无声,不知不觉就叫你如沐春风,只可惜她眼前这一俗一僧是两个棒槌,这番乖巧可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功夫了。
妙妙取来笔墨纸砚,柳朵儿走到矮几旁展袖坐了,低头研墨,暗自思忖:“想不到这和尚竟是个诗僧,但愿他不要说出一首不沾人间烟火气的佛偈来,唔……应该不会,那日妙妙吟的几句词,就不像是个出家人所作,难怪他是个酒肉和尚。”
壁宿与杨浩傍肩坐着,也在打量柳朵儿,只见这少女低头研墨,神态娴雅,那一头青丝下俏脸如玉,美丽的睫毛低垂着,笔直的鼻尖,花一般的唇瓣,好似美玉雕琢一番明丽照人。
壁宿便以袖掩口,对杨浩轻轻道:“大人,你说她是青楼名妓?可我瞧她眸清神正,容貌清纯,好象还是处子之身呀。”
杨浩嗤之以鼻:“处不处的,这玩意儿真能看出来?我可不信。看看眉毛眼睛,神态举止,就知道她是不是处子?我那个时代有多少玉女明星,哪个瞅着不是清纯如水呀,可要说是处子……善了个哉的,她们全身上下大概就只剩下肚脐眼还是处子啦……”
壁宿道:“要不要打个赌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