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见他为难神色,忙道:“公子不必自歉,你方才那首词是极好的,相信我家小姐看了也要倾心叹服。您若为我家小姐写词,这润笔之资是不会少了你的。再说,我家小姐歌舞俱佳,有我家小姐为你唱词,用不了多久,公子的词作就会传遍天下,在士林中大扬其名,到那时公子也会名利双收。”
那时印刷出版还很昂贵,而且常常是作者自己出资才有可能印刷,不是什么人都消费的起的,青楼女子诗词弹唱,要依赖于才子名士提供诗词,才子名士则藉她们之口将自己的诗词传播开去以扬名声,若非如此早就不知失传了多少脍炙人口的绝妙好词,这是合则两利的事。因此妙妙自信满满,只道自己一说出来,杨浩就会欣然应允。
写词?笑话,就我这半瓶醋,你要是拖我进来倒采花,我老人家大不了逆来顺受,反正也不吃亏,ho啊。让我写词?杨浩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唔?不不不不不不不……”
……
“定庵先生慢走,这润笔之资,且容妾身再与内外管事好好商量一下。”
院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妙妙姑娘讶叫一声:“小姐!”,慌忙起身走了出去。杨浩探头向外看去,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雄赳赳、气昂昂扬长而去,大袖飘飘,气派不凡,后面一个翠衣少女追了几步,怔怔立在当地沉默不语。
陆仁嘉一代名士,风流自赏,有些话儿当然不便明言,可他的暗示已是相当露骨,柳朵儿却只是佯作不懂,陆仁嘉耐心渐去,终于一怒而起,扬长而去。
柳朵儿当初从泉州逃来,匆匆忙忙只携了一些细软之物,自到了汴梁又是置地又是买房,装修厅台粉饰楼阁,花钱如流水一般,几乎耗尽余财。这一年来为了打开局面,前期许多客人往来,都是她自家掏钱聘人邀来,其作用就是“托儿”,所以开张前期尽是投入,眼下刚刚要开始有所收益,谁想便与那媚娃儿斗得不可开交,而且还落了下风。
她从泉州来时带来的泉州士子们所写的词赋已经用尽,要是没有绝妙好词,今后如何能得到那些饱读诗书的官绅们青睐?更何况这时与媚娃儿的斗法已是闹得满城皆知,一旦败北,后果堪忧。若再得不到好词压媚娃儿一头,就再无翻身余地了。可是……可是这老不修鸡皮鹤发,老迈年高,垂垂老朽还是色心不死,柳朵儿本想装佯避过,谁知他……
正心乱如麻的当口儿,妙妙兴冲冲迎过去道:“小姐,我请回来一位公子,这位公子可是填的一手好词,小姐可要见见他么?”
柳朵儿双眼顿时一亮,忙道:“喔?是什么人?”
妙妙道:“这位公子名叫杨浩,就在那边厅中。”
柳朵儿从不记得开封士林有哪一位才子叫杨浩,一听之下大失所望,妙妙口中的“好词”恐怕好的有限,能济得甚么事?没得再去吴娃儿面前丢一回丑。
她这时正是心烦心乱的时候,哪有心思再理那个什么杨浩,便摇头叹道:“罢了,你请那位公子离去吧。还有,马上把赵管事、庞妈妈请来见我。”说罢拂袖而去,自始至终不曾向向那厅中瞧过一眼。
“小姐……”妙妙自作主张把人家请了来,不料小姐见都不见便要把人赶走,她走回厅中时脸上不禁有些愧色,讪讪地道:“杨公子……”
杨浩如释重负,一身轻松地站起来哈哈笑道:“无妨无妨,小娘子不必为难。我还有事,这就走了。”说罢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公子,杨公子……”妙妙唤之不及,顿顿脚便追向自家小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