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又将目光转向前方,沉声说道:“来敌是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目的何在?我们一无所知。我的本阵,有这么多商贾需要照顾。不能全部向前移动,分兵赴援的话兵力也有限,这一箭之地,左右迷雾重重,如果援兵一出,被人从中截断怎么断?”
唐焰焰向外面看了看,反驳道:“来敌若众,马蹄声总瞒不了人吧?这场大雾,对咱们不利,对他们又何尝有利,白灵氏部族的百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受人屠杀,他们对你恭敬有加,虽说为谋利益,也咱们也算友好,你狠得下心来按兵不动,眼看那妇孺被人残杀?”
杨浩闭了闭眼睛,又复张开时,眼中情感的波动已然消失不见,他的声音平静似水,一字字道:“伐谋者无心,将兵者无情。战阵之上,人人都是棋子,只讲成败,不计得失!”
“你……”唐焰焰愤怒已及,却已说不出话来。
白灵氏部落的人显然是抵挡不住那些来历不明者的袭击才向杨浩的营盘靠近,如果能避到杨浩的营盘合兵一处,亦或与他们抵背拒敌,那就能保全白灵氏部众的性命,只要大雾散去,这支两百多人的袭击人马纵然骁勇也就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
可是这支来历不明的人马显然也窥破了他们的意图,藉着大雾掩护,拼命地阻拦他们的行动,虽只一箭之地,他们的转移却难如登天,每前进一步都不知要付出多少牺牲。
唐焰焰眼看着那些被砍翻下马的百姓,两只眼睛都红了,要不是杨浩紧紧按着他的肩膀,她就要跳起来上前帮忙了。杨浩吸了口气,大声喝道:“白灵部的朋友,大雾弥天,敌踪难明,杨某不便赴援,请白灵部的朋友尽力向我处靠拢,并肩御敌!”
远处叱喝连天,杀的激烈,白灵氏的人连应答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杨浩的话显然给了他们很大的勇气,求生的本能迫使着他们拼命御敌,渐渐地靠拢过来。双方缠战着已到了百十米开外,雾气中,忽然有一个小小少年向这边狂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大叫道:“杨大人,来敌凶猛,我们抵敌不住,求你发兵、发兵……”
那少年往这边一跑,后面登时便有一骑快马追了上来,马上的骑士扬起雪亮的钢刀,眼看就要追上了他,这一刀怕不要把他劈为两半,唐焰焰看得心惊胆战,一声惊呼刚刚脱口而出,木恩已看清了敌我,紧扣的箭已离弦而出。
箭弦铮鸣犹在耳边回荡,那马上扬刀的大汉便一头栽下马去,战马“咴聿聿”一声嘶叫,扬起的马蹄就落在那少年旁边,那少年正是石头,别看他年纪不大,人倒也机灵,立即一个骨碌爬起来,就想骑上那匹无主之马,但他身形极矮,无人托扶又无踩踏借高之处,想爬上一匹高头大马却极为难。
唐焰焰,木恩等人都紧张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份紧张,不亚于当初杨浩在两军阵前抱着狗儿上马时双方兵卒为之紧迫的心情,好不容易看着那小小身影一纵身踩住马镫,翻身跳上马去,壁垒中不由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这时后边又有几个骑士又向他追近,那些人边往前追,手中兵器还不断交击阻挠对方,显见是敌我都有,一方是想护住这小族长,一方却想杀了他或把他掳走,唐焰焰看得热血沸腾,在杨浩耳边大吼道:“已这般近了,你还不出兵接应吗?”
谁料杨浩这时就像石雕木塑一般,拧着眉头痴痴看着前方出神,好象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唐焰焰大怒,纵身就想跳起,可杨浩的大手紧紧按在她的后腰上,力气大得出奇,竟是让她动弹不得。
“杨大人救我,杨大人救我……”石头上了马便向这里奔来,后边敌我双方十余大汉缠斗紧追不舍,适时又有一名女子被杀时的惨叫声从迷雾中传来,更增紧张气氛。
杨浩身子一颤,突地大喝道:“近前二十步者,尽皆杀了!”
这道命令一下,手下士卒尽皆一呆,如果他们是木恩所带出来的那批人,习惯了听从上司号令,恐怕想都不想就应声放箭了,可这些民壮许多原本都是北汉的百姓,要他们不分敌我地杀人,如何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