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的兴致忽起,欣欣然一抚美髯道:“近十年来,为师都在紫薇山上潜修,久不曾浪迹风尘,也不知宝刀老否。徒儿啊,你看为师如今这般风范,还能打动少女芳心么?”
杨浩没理这老不正经,一转身就去喂鹰了。吕洞宾一手抚须,一手捏着剑诀,独立树下,孤芳自赏。秋风至,落叶飘零,吕祖自我陶醉,飘然若仙……
……
契丹都城上京,如今更是一片肃杀。
草原上,原本绿油油的青草已经变成了斑斓的黄色,大片大片的野草被辛勤的牧人们割倒,堆成一个个大草堆等待运走,这是他们为牲畜准备的今冬粮食。
牧人自己要下地割草,更要看顾那些奴隶。这些奴隶有的是被人贩子自幼贩卖过来的,他们就相对自由一些,而且还要负起看管其他奴隶的责任。更多的奴隶则是“打草谷”时从汉境掳来的,还有战场上抓获的俘虏。
这些人中,除非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熟奴,而且表现一向驯服,才会被主人打开牢牢钉在他们双腿上的细铁镣,给他们相形较大的自由。眼前这几个奴隶,明显还是生奴,他们脚上都带着铁镣,脸上也没有熟奴历尽岁月养成的木讷和驯服。
远处,一骑红马飞驰而来,绣凤的红披风在风中飞扬,熟稔的人都晓得这是萧后到了。皇帝体弱多病,已下旨萧后可代为秉政,下诏亦可称朕,等同于契丹的女皇帝,这些牧人见了谁不敬畏,方才还对奴隶呼喝鞭笞的牧人们纷纷丢下马鞭,惶恐地匍匐在地,向他们的女皇顶礼膜拜。
萧后带着一队女兵疾驰而过,头都未回。一箭地外,还有后续人马陆续赶来。但是萧后已经过去,牧人们便站起身来,不需再向随同狩猎的部族大人们顶礼膜拜。
被迫下跪的那些奴隶们也都站了起来,拿起镰刀继续割草。一个脸上生着短髯、腮上有道刀疤的精瘦汉子慢慢抬起脸来,向萧后离去的背影深深凝视了一眼。
“啪!”他的肩上突在挨了一鞭,那牧人的鞭子甩得极好,这一鞭便炸开了他的衣衫,鞭梢如蛇吻,扬起几滴血珠。那精瘦汉子痛得一激灵,转身喝道:“你为何打我?”
“你是我买来的奴隶,只要我喜欢,就打死了你,又有甚么?萧后经过时,你敢随意敷衍,不好生下跪膜拜,若被大人们看见你不恭敬,连我也要受你牵连,你说我打得你打不得你?”
那个牧人越说越火,扬手又是一鞭,那精瘦汉子忍无可忍,两道剑眉一拧,突地伸手抓住了鞭梢一扯,那牧人立时不定,不禁一个趔趄。
他恼羞成怒,嗫唇打个呼哨,骑马巡弋的几个牧人立即圈马向这里扑来。旁边一个高壮的奴隶站到那精瘦奴隶身边,与他顶着肩膀,向那牧人怒目而视,另有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男子走上前去,陪笑道:“回离保大人,小六做事一向勤快,只是脾气倔强了一些,大人只要他安心做事便是,何必追究许多呢。”他走动间脚下铁镣铮铮,原来也是一个奴隶。
这人如今也是一蓬胡须,看不出年纪大小,只有一双澄澈如泉的眼睛透着年轻的活力。如果他的部属或是杨浩此刻在这里,骤然看去,恐也认不出这一位就是大宋禁军的都知虞候罗克敌。
此时,罗冬儿一身劲装,荷弓背箭,正押着后队策马而来。虽说一身劲装,可她迥异与草原儿女的水一般柔婉的气质,在诸女兵之中,仍是如月当空,卓尔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