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儿心中算无遗策如诸葛、勇冠三军似子龙的“杨大将军”,此时正无所事事的与程德玄并肩站着,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军把杀得契丹人杀得落花流水。不过宋军这一战虽胜的容易,他也知道其中不无侥幸成份,如果契丹兵真的如此不济,赵匡胤那样的英雄人物也不必率领大军循路远遁了。
看到徐海波、赫龙城两位指挥使率军自侧翼包抄上去,大局已然鼎定,程德玄不禁大喜过望,好似这一仗都是他的功劳一般,眉飞色舞地道:“我大宋天兵果然神勇,哈哈,这契丹人来势虽凶,竟是不堪一击。杨都监,你看我军能否全歼这一路敌骑啊?”
杨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大人,除非这路契丹兵没有一个想逃,否则要全歼一支骑兵,恐怕……很难。”
这时已有契丹兵见势不妙杀出重围向来路逃奔而去,程德玄叹了口气,遗憾地道:“可惜,实在可惜,不过,本官一战即能重创敌骑,令之望风而逃,这也够了。”
杨浩见他有点得意忘形,不禁提醒道:“程大人,如今既有漏网之鱼逃去,恐怕很快就会有大队敌骑赶来,这一战虽胜,但是咱们的目的是要把这数万百姓安然带入宋境,恐怕这个任务更增难度了。”
程德玄眉头微微一皱,想了想道:“我们要赶去东面最近的可守大城还需多久?”
杨浩思索了一下答道:“大概还有六百多里。”他的声音有点发苦:“咱们扶老携幼的,这一段路,恐怕……跑不过契丹骑兵。”
程德玄有些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杨大人可是怕了?”
杨浩忍着怒意,分辩道:“大人,下官的确怕了,不为一己安危,也要虑及这数万妇孺啊。如今契丹人既已追来,且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恐怕我们是不能把这些百姓平安带到东南各道去了,如果……咱们现在按官家指定的第二条线路,向南,再向西,过河去延安府一带如何?”
程德玄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杨浩又道:“此地往东,是一条直线,一马平川极易追赶,而且整条行进路线距北国太近,他们可以从后面追上来,也可以通知国内驻军,随时越境截击,我们带着这么庞大的百姓队伍,想要安然进入安全区域的可能非常之小。如果我们现在马上改变路线,循此山脉往南走,再往西行,渡河朝西南去,契丹人绝不敢深入宋境,追到那里去,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把人安全地带出去。如今我们小胜一场,正好起到惑敌作用,敌骑追来必往前路搜去,绝不会料到咱们突然改了行进的线路,等到他们发觉,咱们已到了黄河边上,那时咱们就能太太平平,不损一兵一马,安然抵达宋境了。”
杨浩说的恳切,但程德玄心知赵匡胤并不希望把这些百姓带去西南折氏势力范围,如非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条路。如果能把这数万百姓全部带到东路,这份功劳才完美,才能得到官家的青睐。是似他只犹豫片刻,便冷笑道:“杨大人有些危言耸听了,契丹人现在还在到处搜寻官家的大队人马,哪能抽调重兵追杀我们,众位将军骁勇善战,有他们护卫阻敌,咱们日夜兼程一路东向,怎知就不能安抵宋境?”
杨浩还待再说,程德玄已驱马向前,冷冷地道:“契丹人已然退去,咱们去探望探望众将士吧,改变行进路线的事,暂且休提。”
看着程德玄率领他的扈兵喜气洋洋迎向那些浑身浴血的战士,杨浩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战友,你可不要把这数万生灵带入绝境才好。”
范老四把嚼软了的草梗儿一吐,阴森森地道:“大人,只要把那头猪宰了,还怕有人拖后腿吗?”
杨浩知道上层人物之间还讲究个面子,可是西北折氏与朝廷的隔阂,却使下层军卒与朝廷兵马之间泾渭分明,彼此常怀敌意。但他却未想到像范老四这些兵卒根本不把朝廷威严放在眼里,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生怕这范老四真干出什么罪及九族的大祸来,不禁声严厉色地斥道:“说的甚么浑话,把你那江湖匪气收一收,你想落草为寇不成?千万不要给我闯出泼天大祸来。”
范老四被他一喝,那脸阴森气象刷地一下就不见了,他换上一脸痞气,搓了搓手,干笑道:“卑职不就是痛快痛快嘴么,大人您怎么还当真了呢,嘿嘿,开个玩笑,就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