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吞吐,内阁次辅王锡爵接过话来,开口说道:
“这几年对草原上的征伐,大明虽然全胜,可毕竟是劳民伤财,而且兵事凶险,谁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归化城的乡勇团练这般肆无忌惮的行事,即便是这次侥幸避过,下次若是将大股的鞑虏招来,归化城这样的要地又不能随意放弃,就只能是出动大军相救,到时候又是一番国战。”
王锡爵说到这里顿了下,又是说道:
“臣的意思并不是征伐鞑虏不可行,只是为了归化城那些利欲熏心商户的微末小利,惹得朝廷出动大军,这未免太过荒唐,也得不偿失。”
万历皇帝坐在当中也是沉思,他第一次看到那员外郎的奏折实际上感觉很兴奋,大明的乡勇民壮都这么能打,鞑虏多杀些总是好事,不过什么事情到了天下人这个高度,要考虑的就不仅仅是战胜和痛快这点小事了。
万历皇帝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那些“不可穷兵黩武”“和为贵”之类的说法,因为历史上喜好兴兵征伐的君主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是取得一个个胜利,但国库中的钱财消耗,以及人力的消耗,都会对统治造成动荡。
王锡爵的意思也差不多是如此,实际上这位内阁次辅已经说的颇为含蓄了,万历皇帝也能听出这含蓄来,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招惹来和鞑虏大部的国战,那实在是江山社稷的麻烦。
但万历皇帝隐隐约约又觉得不太对,因为这天下在自己登基之后,似乎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了,有些从前的道理,放到现在也未必适用。
在那里沉默了会,万历皇帝转向一边的王通,开口说道:
“王通,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通在归化城生活了一段时间,那边如今的制度都是他一手建立,他最有发言权,王通听到这话之后出列施礼,沉声说道:
“陛下,臣请先问几个问题?”
万历皇帝那边点头,王通沉声说道:
“今年年初到这次,京师这边听闻的此类消息有四次,报上来的鞑虏被杀伤丁口数字都是含糊不清,但总计应当是过了七千人,商队护卫和归化城傍子弟的死伤总计不过千,请问诸位大人,边军军报,报捷报功的首级数目有多少?”
众人彼此对视,这个数字可是衙门里的要紧事,毕锵正在心算,万历皇帝却侧头问张诚道:
“张诚,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