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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读书人,平素里仁义道德的说着,真要做什么,下手一点不手软,朕这几日才从他们互相攻讦的奏疏中知道,他们对京营、禁军的打算也是让他们不动,只要朕动不了兵马,就只能和他们斗文字,斗律法,他们人多势众,朕怎么可能赢……不过啊,这次看吴作来的下场,朕还真有些心寒,如果这些文官真能调动兵马,谁敢说他们会不会做出更大胆的事情来?”

王通回到京师和万历皇帝商议的种种布置,对于禁军、京营等京师的军事力量,并不指望他们能动起来协助镇压。

有明二百余年,京营逐渐被兵部控制在手中,也就是文官向其中渗透的越来越深,原本作为统兵官的勋贵被文官和宦官逐渐排斥,而禁军,虽然是直属于皇室的武力,但天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关注,主要的统领者是御马监的宦官,宦官和文官,内廷外朝,看起来是完全对立的集团,也方便天子在其中平衡牵制,可关键的问题是,宦官们和文官们受到的教育以及价值观都是极为相似的,他们往往会有合流的可能。

有他们在其中做阻碍,万历皇帝对禁军和京营不敢说是完全放心,若说担心谋反那是夸张了些,但被宦官、文官经营的久了,让军将们对他们动手,难免会有麻烦,推搪拖沓,这都是免不了的,在那样关键的局面下,或许就会出大乱子。

所以王通和万历皇帝合计之后,就是先下旨让他们不动,等解决了文官和相应的内官,让他们没有了对军队下令的名份之后,再作处置。

七月十五之后,朝廷官员一边上疏自责,一边却互相攻讦,将这些日子的风波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如果可以借机让同僚下台,或许还能给自己弄来位子。

这样的互相攻讦,却让万历皇帝这边知道了许多消息,原来文臣们也没有调动军队的信心,也不打算让武人参与这个事件,他们的打算,同样是让军队不动,没了暴力手段的支持,万历皇帝孤单一人,如何能够对抗人多势众的文官士人,大大弱化的内廷已经不值得依靠,更不要说宦官集团中甚至还有部分人倾向于文官的立场,更不要说还有李太后那一系的翻云覆雨。

万历皇帝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颇为苦恼,但因为是在郑贵妃的这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就在那里抱怨起来。

“朕记得小时候,皇祖那边说,为君者不可让臣一家独大,所以皇祖用了二十几年的严嵩,后来又将徐阶提拔起来,重用徐阶,但也让高拱和张居正那边有权,而且皇祖身边始终有个陆炳,到了父皇那里,有高拱,但张居正和他抗衡,怎么到了朕当皇帝的时候,却是顾了一头却顾不了另一头。”

郑贵妃上去将万历皇帝身后的靠枕换了下位置,让万历皇帝的姿势更舒服些,同时给屋中的乳母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带着太子出去。

等屋中就剩下二人之后,万历皇帝看着房顶长出了口气,开口说道:

“冯保和张居正势大,朕用张诚和张四维,张四维势大,朕用申时行,朕身边也有个王通,王通功高的时候,朕也要敲打敲打他,可局面怎么就是这样,朕记得在武馆的时候,有人说个俏皮话,叫什么按下葫芦起了瓢,朕这边怎么也做不好这平衡,按下一个,另外一个立刻膨胀,立刻威胁到朕这边,朕敲打了王通,文官那边立刻是膨胀之极,甚至弄出前几个月这样的混账事情来,朕叫回了王通,可又担心王通这边膨胀,文官们此次弱了,内廷衙门的势力又要扩张,这真是……”

说到这里,万历皇帝闭口不言,他也觉得这么说王通颇为的别扭,毕竟是王通不计荣辱一次次的来勤王救驾,自己还是这般猜忌。

郑贵妃在一边沉默了会,凑近了点说道:

“皇上,臣妾听皇上的意思,是想用王通,但怕王通跟那些文官一样,忘了自己的本份?”

万历皇帝默默的点点头,郑贵妃缓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