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伴伴,每年宫里收进金花银一百万两,能剩下多少,记得今年四月间冯大伴和你曾跟朕讲,说是宫中还有十几万两的亏空,不如在这金花银上再加些?”
万历皇帝看完上面那个调兵用兵的经过之后,又拿起了桌上的另一叠,看了几眼神色就郑重起来。
张诚一愣,王通似乎没在给自己的信中提及此事,倒是在五月上半的时候曾经来信问过一样的问题,不过张诚既然和冯保一起谋划过,自然知道详情,当下身体向前倾了倾,恭谨的说道:
“正统年的时候,每年送进宫里一百万两就是定制了,都是给万岁爷赏赐下面和给京营京卫六品以上的武将发饷的,从前还够用,世宗皇帝爷爷时候,宫里用度大,就要在这个上面拿银子用了,到了现在,这笔银子到了,直接就给十二监各处分去支用,赏赐就不必说了,给京里武官的薪俸也已经八年七折了,奴婢和冯公公商议着,再加三十万两应该够用,所以才那么提了。”
每年漕运,除却运抵北方的漕粮之外,还有金花银一百万两,这是专供皇帝和内宫使用的钱财,已经快要二百年的常例。除却天子赏赐之外,京营、京卫还有御马监的军将,六品以上的饷银名义上都是在金花银中支出,谁发饷发粮,兵马就会为谁效命,京师重地,军官们的饷银自然要天子来发才放心,这也是权谋手段。
八年七折,下面的军将恐怕感觉不到什么恩遇了,能不心怀怨气就算不错了,冯保和张诚都是内廷的首领,自然要操心此事。
万历皇帝又在那信上仔细看了几眼,抬头有些疑问的说道:
“宫内这么缺钱,户部每年划拨的银子多些就是,不是今年就大有盈余了吗?”
“万岁爷,宫中的花销外面一直不愿意多给的,张阁老那边管的又紧,说国库的银子是要给天下的官员发俸禄,给天下的兵马发粮饷,各处兴修水利,赈济灾荒用的,宫中要俭省才是正道。”
万历皇帝把手中的信纸晃了晃,不屑的说道:
“张先生和内阁六部的那些位,谁家过得俭省,各个比寡人吃的好,姬妾胜过寡人的后宫,吃穿用度更是远超大内,说这些俭省的话,也不知道蒙骗何人,还当寡人是三岁孩童吗?”
“万岁爷……”
看着张诚神色慎重的要凑过来,万历皇帝靠在椅背上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张伴伴,朕有分寸,这些话朕又不会当着冯大伴和张先生的面说,你紧张甚么!?”
张诚苦笑着接口说道:
“万岁爷,太后娘娘那边也是每日清粥小菜,布衣钗裙,求的就是节俭,这话她老人家听到,也是要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