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宫廷制度里,这些给皇帝提供和传递饮食的人,一旦皇帝因为中毒出了事,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些宫廷内侍一律要被追究责任,是真的要被诛九族的。
当年昭怀太子被人下毒不遂,耶律洪基就曾下旨,不管这些人是否参与或知情,把太子府上所有相关人等全部诛杀,并夷三族,何况这次是耶律洪基自己本人下毒呢?
那些侍候耶律洪基的内侍和侍女,就算再贪,也不至于把自己和家人的命都不当回事。
萧撒弼攻讦说耶律延禧下毒,就更不可能了,这一点不用怀疑,耶律延禧一点嫌疑都没有,萧撒弼的理论,听上去好似有理,但从耶律延禧的角度讲,根本说不通,没有理由因为已经渐渐淡化的谣言事件,冒险去做一件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之事。
那究竟是谁下的毒?他又如何绕过了这么多宿卫军的监管,在酒中下的毒?
杨怀仁的嗅觉和味觉这么灵敏,都没有察觉出酒里有问题,那耶律洪基又是中的什么毒?
杨怀仁还是疑惑不解,一切发生的都太怪异了,如今之势,他也只能尽管其变,观察重点的几个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里抓到一丝丝的线索。
耶律跋窝台见耶律和鲁斡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劝和,便站出来道,“你们俩别吵了,是非黑白,是吵不出来的,但今日陛下中毒之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他的话也得到了契丹众臣的肯定,耶律延禧憋着怒气,他心中笃定了就是萧撒弼下的毒,可惜他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只得冷冷道,“南院大王说的有理,但,不知要怎么查?”
萧撒弼冷哼一声,“哼!刚才陛下所饮的毒酒,正是南院大王的宝贝女儿和驸马敬给陛下的,查找下毒之人的事情,交给耶律跋窝台,似乎不太合适吧?
还有一点,大家千万不能忘记,刚才安国公主忽然失口说了酒里有毒,她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呵呵……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耶律跋窝台怒道,“萧撒弼,你倒是挺会咬人,先咬了皇太孙殿下,这会儿是怎么了,又要咬到本王头上来了?”
礼部侍郎史孝忠是个年近八旬的老大人,见两位大人物吵得不可开交,眼见着就要大打出手,赶忙来拉来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和鲁斡和南院大王耶律跋窝台帮忙劝架。
老头一脸褶子,说话哆哆嗦嗦,“萧大王和皇太孙殿下,你们不要吵了,陛下如今还在金帐之中生死未卜,你二人在帐外大声争吵,还有大打出手之势,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不知要如何忧心。
何况此次捺钵盛会,陛下还邀请来了诸多使节,当着外人面前,两个契丹贵胄交恶,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老头说罢便眼巴巴地去瞅耶律和鲁斡,期待着他能站出来劝架。
耶律和鲁斡本来还等着看笑话呢,根本就不想管这种狗咬狗的事,恨不得他们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才够爽,可老侍郎两朝元老了,官场之中还是有些人缘,即便他是大元帅也不便驳了面子。
于是他带了几个属下来,在耶律延禧和萧撒弼中间排成了一队,强行把暴躁的二人分割开来。
“你们来吵吵什么吵?史大人说的对,陛下遇刺,应当找出元凶不假,但你们俩咬来咬去,能咬出真凶来是咋的?”
耶律延禧还是很不服气,指着萧撒弼骂道,“不是他下毒还有谁下毒?”
“是踏马的你下的毒,少诬赖本王!”
耶律和鲁斡本来是谁也不想帮的,但在他心里,对于耶律洪基本人下毒之事,是有点怀疑萧撒弼的,于是看向萧撒弼的眼神里有点奇怪。
萧撒弼见众人似乎都有类似的想法,尽管他抛出了另一个理论,说是耶律延禧为了掩盖他不是耶律洪基的亲生孙子的真实身份,而毒杀这个便宜祖父,从而以皇太孙的身份继承大统。
但这比耶律延禧没有证据凭空说是他在耶律洪基的酒中下毒,听起来似乎更加匪夷所思。
谣言虽然那么传,但大家就算有疑心,也绝不会真的认为谣言里的事情就是真的,而且涉及到皇族的正统,谁也不敢真的说出心中怀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