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纾笑着摆摆手:“别叫阿翁了,按辈分,你该叫我舅舅。”

鹿攸宁的母亲出自姜氏,他和鹿攸宁是嫡亲的表姐弟。

楚溪客却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要叫‘舅舅’。今日刚好当着长辈们的面,我要正式改口,以后我就是您的孩子了,请喝茶,爹爹。”

一声“爹爹”让姜纾红了眼圈。

他想推辞的,然而看着楚溪客乌黑的眸子,又舍不得。

“楚溪客”这个名字是他取的,这个小娃娃是他一口水一口饭喂大的,他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十五年是他陪着他一起度过的。

都说是他救了楚溪客,他却觉得是楚溪客救了他。当年,若非有那个小娃娃要照顾,他能不能坚强地活下去都不一定。

“爹爹,请喝茶。”楚溪客执着地举着杯盏。

贺兰贵妃哽咽道:“阿纾,你就接了吧,先帝与攸宁妹妹泉下有知,没有不同意的。”

贺兰康逼退眼底的湿意,拍了拍姜纾的手。

姜纾这才哑声应了句:“好。”

楚溪客一下子哭了出来,是高兴的那种。钟离东曦捏捏他的手,也给姜纾敬了一盏茶。

姜纾端着茶,淡声道:“我所求,唯有鹿崽此生顺遂,你可知道?”

钟离东曦叩首:“儿,钟离东曦在此立誓,此生定护鹿崽周全,敬他爱他,永不辜负。”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自称“钟离东曦”。

“东曦”二字,原本承载着他最黑暗的过往,然而自从楚溪客说出那句“东曦既驾,光风霁月”,他心中的厌恶便就此消弭了,彻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包括从前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