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的瞬息,无数道视线如冰锥般射来。
天真如阿萝,也清晰地发觉,那些目光意味深长,像猜忌、鄙夷,也像厌嫌。
凡是巫人所到之处,灾民神态各异,或是捂紧衣衫、谨防偷盗,或是护住粥食、藏食心切,又或是抬手掩鼻、皱紧眉头。
——更多的,则是漠然的旁观。
这一路上,除了眼神,私语声也嘈嘈切切。
因着众口纷纭、话语嗡乱,阿萝无法全听,只捉到零星的字句。
有人说,巫人趁水灾之危、大发横财;有人说,巫人冒领赈济、占大越便宜;还有人说,巫女能歌善舞,若阿萝献唱一曲,倒不吝赏她几口粥喝。
在这如浪的议论里,阿萝抿紧双唇,与族人一起,向孙府缓缓走去。
……
待阿萝离开孙府,时辰已近晌午。
她告别众人,披上越族的罗衣,经由孙家仆役护送,返回都尉府。
孙家仆役领她另择道路,再没有受过异样的眼光。连方才在孙府时,府中人也遵循礼节、如常对待巫人,与先前过街时大相径庭。
阿萝眉眼平静,心神却有些恍惚。
她分不清楚——自己前半日的遭遇究竟是真是假,孙家人的客气又源自何方。
直至回到都尉府,阿萝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迈入后院,瞧见一丛又一丛药草,均是避瘟煎药所需,已受细绳捆扎,分门别类地堆叠,静静躺在院内的石板路上。
一时间,她怔在原处,水湾眉微扬,泛开一丝近乎凝滞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