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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方才,就在刚刚,他是真的起了杀心,惧怕被人发现是真,但心里的那道暗喜也是真,好像他寻到了借口,可以放纵身体里缠绕在心口的缰绳和枷锁。

江香兰去推周达,“你走吧,别担心我了,我也没多少活头了,咱们还剩这处宅子,我瞧着那赁在咱们隔壁的张家人就很不错,尤其是葵娘。”

“我去和她们说说,立了字据,回头给我送终,我把这屋子送给他们,左右海子都不回来了,谁给办后事,我就把宅子给谁。”

她声音含糊又凄凉,最后道。

“老头子,你跌倒那天就该走了啊,念着我作甚,念着我作甚啊!”

“唉。”周达长叹。

“就是我想走,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那天我就想着不能死不能死,摔了一跤,躺在地上心里着急得很,就像是簇了一团火,然后就自己起来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命大,第二日第三日便发觉自己的不妥了。

他吃不来食物,瞧着别人会盯着人家的脖子处瞧,那儿有噗噗噗又旺盛的血气,多瞧几眼,他的嘴里就会冒出尖牙。

更主要的是,他长出尸斑了。

周达叹了口气。

怕自己会臭,他还每天晚上往自己身上搓雪。

外头,顾昭听着这老太太和老爷子说话,面上恍然。

她想起那日买鱼时,阿庆嫂子说的话,原来,那跌了一跤的周伯不是没事,而是死得不放心也不甘心,死不瞑目,一口怨气哽在喉间,最后魂魄不离体,化作了僵。

想到这,顾昭有些惆怅。

她想了想,抬手敲了敲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