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规府中的管事、仆役、使女,又怎能料得到本来对他们主人甚是敬畏的赵军将兵,竟胆敢公然犯上?然而凶神恶煞的士兵直扑杀去,抡刀就砍,陆续有四、五人倒在血泊当中时,其余骇得呆若木鸡的府中人员,这才发出阵阵惊叫,而纷纷寻路要逃!
被惊动起身,连忙出来一看究竟的李弘规只着贴身小衣,还持着双脚,然而当他奔至厅堂中时,就见面前不少甲士仍在轮动着兵刃飞舞,卷起层层鲜血。也有几个人发现李弘规奔至厅堂,便立刻挺起手中军械,而向那边杀气腾腾的疾冲过去。
“你们……你们这些杀才!到底是那个蠢汉下辖的兵,好大的胆子,这是要哗变造反不成!?”
李弘规呆立片刻,便立即厉声呵斥。骤然杀入自家府中的,看来并不是由他统掌的部曲。李弘规本来还以为哪个赵国将官治军不力,致使士兵暴动,可是忽的他却又听得有人沉声喝道:
“造反?李弘规,你本来不过是父王身边的阉宦奴才,却仗着主公重用,便仗权欺君罔上。要知道你的权势,都是父王给的,能赏于你的,随时也都能拿回来!我看是你早晚还有造反的歹意,父王命我前来,正是要为我赵国清绝后患!”
当震愕的李弘规又瞧见赵国国主王镕长子王昭祚,踱步也已进入府邸前的庭院之时,他便什么都明白了,也不由嘶声恨道:
“大王……当真为了一个佞贼,而要除掉我等赵国宿臣!?”
李弘规也根本来不及再做言语,已有几名军健直扑上前,当先有四杆长枪,便狠狠的搠进了李弘规的胸腹处!
嘴中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李弘规感受到插入自己体内的锋刃钢铁所散发出的森冷寒意。他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再瞪视向冷眼望来的王昭祚,虽然双目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可仍透射出强烈的怨恨:
“大王……王镕那厮贪迷于享乐,而不务国事,偏偏还宠信身边佞臣……全由我等尽可能维持赵国局势,可是他竟如此心狠……你们父子作法自毙,即便……趁我没有防备,便擅杀臣僚……可是你们早晚也都不得好死……”
“死到临头,还要妖言惑众!愣着作甚,给我杀!”
随着王昭祚又是一声厉喝,一名军校疾步上前,又抄起手中钢刀,朝着生生被四把长枪架住的李弘规旋斩而去。“噗!”的声利刃切割血肉的闷响过后,几把长枪也从李弘规的胸腔、腹部拔出,他的身子当即就瘫倒在血泊当中,再无半点动静……
还有王镕的次子王昭诲,也按他父亲密旨,带领几队军士扑向李蔼、苏汉衡等将官的官邸。与这边的情形,也是大同小异。甚至但凡是因与李弘规、李蔼沾亲带故而在这一夜遭牵连满门被屠的,竟达几十家之多……
然而与此同时,真定城东市。本来也奉王镕密令,须捕杀李弘规亲信党羽的张文礼,却抱着膀子朝着前方凝视过去。而在他对面,几名宿卫军将领面色戒备,也都狠狠的瞪视过去。而双方周围也都有众多兵卒持刃相向,人数总计约在千人上下,然而倘若真要动起手来,各自再唿哨示警,尚还不知又要有多少兵马会立刻杀至此处……
可是真定城内各处异动响声,隐隐的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那几个宿卫军将官面色微变,很快又看到一名小校策骑疾驰而来,连忙滚鞍下马,又带着哭腔喊道:
“大王果然派兵杀了李侍监、李将军,眼下还正屠戮亲眷族亲,看来是要杀种绝类,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