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川把自己的衣服缝好,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熄灯时间,便把之前的邮票吭哧吭哧搬过来。
“你明天还有什么课?”她问。
“法学、逮捕术和急救训练。”诸伏景光回答道。
之前一直在一个没有法律的世界生活的法外狂徒冬川心虚不已地咳嗽了两声:“我可以去蹭课吗?”
“不是一直在蹭吗?”他笑。
“也是。”
她抱着那一叠精致的邮票,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每一张邮票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份超大的艺术品,她抚摸着上面的纹路和填充的色彩,然后站起来,把邮票竖起来,走远了看。
诸伏景光看着在桌面上把那叠邮票摆弄来摆弄去的拇指小人,眼睛里浅浅的笑意闪烁着。
“去松田那里或是留在你这里,你那个提议——”她忽然说道。
他精神一拎,竟有些紧张地等候着她的下句,像是听候发落的犯人。
她放下那张画着富士山的邮票,转头对他说:“搬来搬去太麻烦了,我会待在你旁边。”
他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竟有些恍惚。
不知是哪里来的不安,他揪住这个承诺不放,轻声追问道:“一直?”
她被这个问题打倒了。
竖起来的邮票轰然坠倒,画上的富士山轻飘飘地在空中旋转了半圈。
“……”
他呼吸一滞。
“可能很快要回家了,”她扶起那张富士山邮票,“等你从警校毕业了我肯定回家了。”
本来她是想糊弄一下他的。
反正是会被抹去痕迹的记忆世界,她做什么都会被抹去痕迹,给什么承诺都不必实现,说什么谎言都不会被追究。
但是想了想做人还是要厚道,于是她实话实说了。
她马上就要结束这段旅程了,她会从他的记忆世界里退出去,让一切恢复原样。
想想就开心。
……真的开心吗?
是开心的吧。
她仿佛一个即将完成工程的包工头,满怀期待地想。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注视了她大约几秒后,移开目光。
第二天,冬川小人背上包,跟着诸伏景光去上课,蹭了一节法学课后,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下午的急救训练和逮捕术课堂,她终于忍不住,窝在口袋里,把头靠在衣兜的布料上,睡着了。
“说起来,我之前在摩托车店看到了一个有奇怪刺青的男人。是高脚杯吧?那种图案……”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提起这件事。
诸伏景光的脊背发紧,瞳孔豁然一缩。
在口袋里睡觉的她迷迷糊糊中听到几个人在交谈。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诸伏景光问,声音有些颤抖。
松田发音含糊:“……这我记不太清楚了。”
“对刺青感兴趣的话,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摩托车店?”松田提议道。
“小阵平,你的衣服才洗干净又不想要了?”
“明天洗衣店的人会过来,到时候一起把脏衣服交给老板就好了。”
高脚杯刺青?找身上有刺青的男人?
她隐约记得杀死诸伏父母的凶手外守是有刺青的,但那并不是高脚杯刺青,而是观音像刺青。
难道是在找杀死父母的凶手吗?
她揉了揉眼睛,在颠簸和震荡的口袋中睡了一下午的脑子一片混沌。
晚上休息时间,诸伏景光换下制服,穿上平时的衣服。
“你要出门吗?”她正在贝壳懒人沙发上躺尸,一下子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