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是星球的脉络,是世界的支撑。
自从三年前在横滨近海的海底触及到这个世界的地脉,阿遥就一直在追踪其源头,然而这个世界的地脉实在是太羸弱了,做不到上浮也无法形成可供交流的意志,阿遥只能查到地脉最终汇集到了横滨市区地下深处。
这几年里他没少在市内晃悠,试图唤醒地脉,却从来没有一次成功的。
唤醒变成了闲逛,偶尔也会为公馆附近的人解决争端,兰堂的别院位置在租界边界,租界正中已经在之前爆炸的冲击下变成了一个方圆十里的深坑,政府无力管控这片局域,久而久之变成了无家可归者、小偷盗贼和罪犯的聚集处。
赚钱也挺好的,龙心想,兰堂想赚钱买出版社和养龙养荒霸吐,他也想赚钱填平镭钵街。
怎么说这个坑和他也有一点缘分,放置不管也太不符合他的心性了,龙可是一条有责任心的好龙!
从公馆出来后步行不过十分钟,就走到了这片被当地人称为镭钵街的深坑边缘,空旷干净的天空和肮脏布满污秽的深坑之间只隔了一条黑线,边界出高耸的楼房投下厚重的阴影,如同将镭钵街低矮紧凑的破旧平房罩在了深渊巨物之下。
阿遥站在深坑的边缘,风带来了腐烂的味道,阿遥没有分辨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腐烂,他踮起脚,站在高处将镭钵街的一切揽入眼中。
“这里死人了诶!”
顺着腐烂的气味而去,在镭钵街和平地高楼交界的另一处地点,一名少年传到阿遥耳朵。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到一名面容不过十三四岁的黑发少年蹲在墙根,对着草草裹上一层草席随意丢弃在镭钵街里的红发尸体细细端详。
少年穿着一身实习警校学生的制服,他周围的三两同伴正小声劝他:“江户川君,这里是镭钵街,这个尸体的事情不归我们管。”
然而口中的江户川君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托着下巴小声碎碎念:“致命伤为枪伤,伤口密集干净利落,口径5.62mm,应该是新式机关枪,作风毫无掩饰。死者年龄不超过12岁,手里有死后强行掰开的痕迹,因此凶手的目标是抢走他手里的东西,衣服破旧,指缝淤泥堆积,指腹手腕没有起茧,一看就是镭钵街里无家可归的贫民……”
同伴的声音徒然大了几分:“江户川乱步,不管死没死人,都说了镭钵街的事情不归警察管,况且你还只是一个学生……”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江户川乱步两眼放光地拍了拍手:“我明白了,凶手是港口mafia,想取回死者偷走的——”
“都说了闭嘴啊!”
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啪嗒一声,江户川乱步被一把推在地上,他的同伴无论是年纪还是身材都比他要高上许多,然而江户川乱步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嘴里叫着“疼疼疼”,随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皱着眉看向他的同伴们。
“诶,你们大人怎么回事啊。”嘴唇撅起,手指弹了弹胸前的警徽,“我进入警校的时候,是你们让我查清真相的诶,现在为什么又要插手啊?”
“这个案子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啊。”
“只是让你跟着一起来巡逻……”同伴咬牙切齿,“不是让你给我找事……”
“原来对警察来说查明杀人凶手是找事的意思吗,向警徽宣誓的是你们,现在不让我说出凶手的也是你们,真的前后都很矛盾啊,”江户川乱步不解,迷惑地将目光停留在为首的同伴脸上。“为什么呢?让我来观察观察你……”
不过短短几秒,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明白了,是因为港口mafia向警方行贿——”
“够了!”
他的同伴像是被刺痛后跳脚的小丑,怒不可遏地向江户川乱步举起了手,这一巴掌毫不留情,要是落在实处,江户川乱步的脸说不定立马就能肿成一个猪头。
巴掌挥下来。
——然后被人轻轻捏住手腕,像是捏住一片轻飘飘在空中飞舞的树叶。
阿遥礼貌地问:“这里离我家很近啊,不管是死人还是斗殴,能不能离远一点呢?”
唉。
龙一点都不想参与这种事啊。
但是这个叫江户川乱步的少年提到了港口mafia,早上兰波才提到过要去港口mafia面试就职,阿遥就对这个公司多了一点点关注度,福利如何,有没有休假,会不会强迫员工加班,要是兰波被扣工资的话会不会气得把整个港口mafia都掀了,然后被气急败坏的港口mafia追究赔偿。
……那他们家本就贫穷的财政岂不是更雪上加霜!
“我说你啊,”江户川乱步鼓起腮帮子,越过同伴的手腕看向阿遥,“你早就在房子后面躲着看戏了吧,干嘛不早点出来拯救我啊!”
阿遥沉思了片刻。
再抬起头,非常茫然地问江户川乱步:“……你谁?是我的哪一任雇主吗?”
在追踪地脉的时候阿遥也会顺手解决一些小委托,赚取一些名为活动资金的零花钱,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零花钱的数量,委托完成率一直维持高效率的百分百,在镭钵街附近积累了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