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妲看见树底有一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
的身影静静地凝望着她。
旅行者和派蒙的震惊还在眼底发散,提纳里咬咬牙,回过头不再看这壮观奇诡的场景,双手急速地给旅行者的伤口缠上绷带。
七彩流光的树冠慢慢地在阿遥头顶展开,在它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刻,阿遥抬起头,看着散兵正注视着他。
眼神里闪过种种震惊、疑惑、痛苦,又最终归于恍然。
“你知道世界树会攻击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道了多少,你要是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你知不知道须弥才是世界树的中心——
他脑袋里突然开始一帧一帧播放方才的画面,在世界树出现之前阿遥就笃定,他对世界树一点都不陌生……
风带走了散兵心里千万个疑问,无数纷乱的念头揉成一团在脑海里翻涌不断,最终他垂下了那一双一直保持恨意和锋利的眼睛,声音平静而沙哑:“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恢复记忆时的阿遥天真活泼,然而此刻面对散兵的恍然,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绪。
阿遥抽了抽鼻子,眼眶也红了,终于忍不住扑到散兵怀里,连同头上的纱和铃铛一起,一声又一声叫着他的名字:“阿散、阿散,呜呜呜呜……”
叮铃——
叮铃叮铃。
“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吗,你都知道了世界树会攻击你,为什么还要来!你回稻妻不好吗!真是自作主张!”散兵忿忿不平,慷锵有力地将怀中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又忍不住拍了拍阿遥的背。
其实在这一刻阿遥本来有很多话想要对散兵说,未尽的约定,与故人后裔的重逢,又或是当他还在踏鞴砂时最后没能向散兵传达的话语。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阿遥摸了摸人形机械连接在散兵背后的管道,又摸了摸他胸口的心脏,其实阿遥后知后觉已经猜到了,意识连通时他感受到的巨大痛苦是契约的作用。
散兵一直记着他的话,而后这句话无意识地应验,成为阿遥和散兵连接的桥梁,那阵巨大的疼痛其实是阿遥在分摊散兵成神时身体连接导管的一半痛苦,而现在就连这一半的痛苦都被散兵收回了。
“这里是不是很疼?”
散兵倒是无所谓:“应该没有你吞炉心的时候疼。”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都四百年了。”眼睛是红的也不影响阿遥抿了抿嘴,他强调,“四百年了已经!”
早就该忘了吧。
“忘不了。”他慢悠悠地从人形机械里滑出来,落在了巨大的铁手上,“把你的剑给我。”
单手剑交在了散兵手上,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模糊的背景里,七彩流光的树木比阿遥在世界阴面看见的要小了不少,但依旧令人目眩神迷。
它逐渐化为实体,头顶的铁块像砂石一样被树枝轻易捅穿,再扑簌簌地落下,这一块天地在世界树出现的那刻就单独被划出了一块空间,如今从捅破的洞口里看出去,不是须弥城的泥土砖瓦,而是黑漆漆令人眩晕的无尽虚空。
散兵用剑尖对准正痴迷望向世界树的博士,剑尖锋利,眼神是似火的愤怒和嗜血。
他一剑劈开飞向阿遥的世界树枝,神色冷淡:“别愣着,要继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