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对准他的不过是枪的手柄,琴酒面无表情地握着枪管,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又不紧不慢地将枪收回口袋,神色中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尴尬的意思。
刚刚的针锋相对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两人默契地谁都没再提及。
神津真司再度对着琴酒伸出手,理直气壮道:“钥匙给我。”
琴酒没再多说什么,随手将一串钥匙抛过去,冷眼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于此的人转身解开囚犯的锁链:“那个女人求到你头上,你竟然还真跑过来了。”
出于惯性,解开左手边的铁铐后,失去平衡的波本威士忌的身体便无力地向右边倒去,神津真司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又维持着这个动作,有些费力地将挂着的另一边手铐用钥匙解开。
“监听我的电话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地在我面前提,听别人提起自己的通话内容会很奇怪。”
波本威士忌的头垂在他的肩侧,神津真司很少会和某个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这种程度,此刻的画面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月之前他送醉酒的波本威士忌回安全屋的那晚,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他换了个姿势,让波本威士忌能尽量舒服地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避开明显可见的伤痕,搀扶着波本威士忌径直向外走去,同琴酒错过时,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冷笑。
神津真司脚步顿了顿,转头补充道:“还有,你该对女士尊重一点,莎朗有名字。”
守在门外的伏特加突然听到开门声,他快速转过身,见到伏在那位先生肩上的波本威士忌时,他竟然诡异地并不觉得有多令人惊讶。
毕竟连苏格兰威士忌那种实打实的卧底,这位先生都能不计前嫌和后果的强行收作情人,波本这种只是有点儿卧底嫌疑的家伙,乍一看似乎还能比苏格兰的状况更好些。
“伏特加,能麻烦你送我一程吗?”
伏特加回过神,听到这句话时,他的目光立刻落在了站在审讯室内的那位上司身上,见上司没有做出其他反应,他才慢半拍地认真答道:“当然,神津先生。”
神津真司微笑道:“谢谢。”
前一天才送走了苏格兰威士忌,第二天这栋房子里便迎来了新的客人。
他原本考虑过直接把波本威士忌送回安全屋,但是黑麦威士忌已经叛逃,他不确定这一次能否顺利进到那间安全屋里去,最后只得把人带回了家里。
神津真司将波本威士忌安置在客卧,帮他稍微处理了一些明面上的伤,便关门离开。
就像琴酒今天质问他的那样,其实他并不乐衷于插手组织那边的事情,甚至还会带着几分反感,而成为调酒师后,他也一直对那边的事情严格规避。
一切变故都是从苏格兰威士忌开始的。
但如果重来一次,神津真司还是会把倒在小巷里的那瓶狼狈的威士忌带回家。
他是一个有些自我的人,事实上,他从未后悔过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神津真司将沾染上了灰尘和血污的衣服换下来,又走进厨房,将昨晚那桌没人动过的丰盛的晚餐收拾好,又在水池边将碗碟一一清洗干净,收进一旁的橱柜里。
一切都已经整理妥当,他环视着厨房,目光兜兜转转,最终落在了那瓶没喝完的酒上。
他缓步走过去,拿起酒瓶,干脆利落地将剩余的酒倒进了水池里,酒香在厨房内弥漫开来,他随手将空了的酒瓶扔进了垃圾桶,玻璃瓶触底时,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神津真司又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将水槽内残留的酒液冲刷干净。
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到了一个月前的原本该有的模样。
神津真司转过身时,才
注意到在一旁的置物架上还放着一瓶未开封的酒,他叹了口气,没再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而是拿着那瓶酒走上二楼,准备将其放回原位。
他走进储物间,打开橱柜,将那瓶酒工工整整地摆了进去,关上柜门时,脑海中却忽然快速闪过一道声音。
【“……我还顺手帮你修理了一下橱柜的抽屉,你估计很久没打开过它了,抽屉的滑轨出了点问题。”】
他的手转而落在了橱柜上层的抽屉的手柄上,那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他已经没印象了,但他仍旧鬼使神差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苏格兰威士忌昨晚提到的大概就是这个抽屉了,他想。
他平时很少会涉足这个储物间,也的确没注意过哪个抽屉的滑轨是否出了问题,或许他还真的得谢谢苏格兰威士忌帮忙维修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