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主仆在搞什么?看样子,公主还巴不得他图谋不轨?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想去,可却不得不去。
他咬牙上了马车,挥动马鞭,这小小的马车,便载着金枝玉叶的清鸾公主,在雨夜往山林驶去。
奚旷回过头,看到秋穗从门口退了回去,那扇门,便轻轻地关上了。
“给你,别跌进沟里了。”
车厢里探出一只手,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
奚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沉默地接过,挂在了马车边上。
他不相信这公主真就是为了看鸟,但她只带了他一个人,掌路权还在他手里,她究竟想干什么,他也不明白。
雨天路滑,晚上又看得不太清楚,他小心翼翼地驾车,等到晨光熹微时,才走了一半的路。
“虞侍卫,你可真老实。”车厢里的人忽然开口。
奚旷:“什么?”
“这走的,不就是昨天那条路吗?”
没想到只走过一次的山路,公主也能认得。奚旷道:“怕公主中途有什么事,离村庄近些的话,也好有个照应。”
身后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一个人便挤到了他身边,坐了下来。
奚旷大惊失色,险些握不住马缰:“公主!”
白衣的公主托着腮,与他并肩而坐,双腿荡在车辕边上,露出尖尖的靴面——她今日为了出门,还特意换了双方便的靴子。
“别怕。”她安慰他,“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
奚旷偏过头,紧紧地抿住唇。
“本宫今日出来,真的就只是为了看蓝仙儿罢了。当然,如果运气不好,没有看到,本宫也不会责罚你。”她弯了弯唇。
“公主对卑职的信赖,实在让卑职惶恐。”他刻意冷道。
这驾车的位置本就狭窄,哪怕她再瘦,也挤得他几乎要悬空小半个身子。可偏偏女子特有的淡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他避无可避,只差跳下马车了。
“你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时候这里会红?”她端详他半晌,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
奚旷一抖,这次是真的栽下了马车。
“喂……喂!”清鸾公主慌忙站了起来,扒着车沿回身喊道,“虞侍卫!”
奚旷仰面倒在地上,满身湿泥,雨丝落进他的眼里,有点疼。
……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他躺在地上装死,脖子上被她触摸过的地方更像是着了火一样,连血都要烧起来了。
明明她的手指是那么冷……
对啊,她的手指为什么那么冷?走的时候,秋穗不给公主准备点什么夜里御寒的东西吗?
“虞侍卫。”
头顶传来她的声音。
奚旷猛地睁开眼,清鸾公主就站在他的旁边,低头看着他。
“你若真的图谋不轨,是不是也太废物了一些?”她莞尔。
他深吸一口气,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了起来:“公主……”
一转眼,发现那马车竟然远去了,他大惊——也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多少次受惊了,好像跟在这公主旁边,总是在受惊。
“本宫不会驾车啊。”她无辜地摊手,“只能自己跳下来找你了。”
他简直无语,堂堂清鸾公主,一旦没有外人在场,在他面前就好像无所顾忌了一样,什么都敢做。
“公主在此稍等。”他说完,便追着马车狂奔而去。
好在马走得并不快,他只追了须臾,便成功跳上了马车,勒住了马缰。等到调转车头回去时,却发现雨丝已经打湿了公主的衣裳,她的鬓角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连眼睛里都像是有水汽一样。
“公主。”他搬下车上的脚踏,等着公主上车。
可她却迟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