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林清晓要结婚了,我给她当伴娘——您还记得她吗?”
“记得,你高中最好的朋友嘛。她都要结婚了啊?对象哪儿的?”
“也是明中的,跟我们一个年级,高中毕业就在一起了。”
“那好啊,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了。”
夏漓却知道,林清晓跟聂楚航这么多年没那么简单。
毕业之后,两人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异地了四年,四年间无数次分分合合。
徐宁说简直像在看《老友记》,rachel和ross就是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互相折磨到白头。
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林清晓去了东城,跟聂楚航同居。
去年两人开始谈婚论嫁,但因为聂楚航那个强势的母亲,又发生了不少的矛盾。
他俩吵得最严重一次,林清晓连求婚戒指都退回了。
后来聂楚航几番挽留,还是断不了,再度复合。
聂楚航跟家里闹了一次,扛住了他母亲的压力,也跟林清晓订好了未来的计划:五年之内在东城买房,往后两人不跟父母同住,要不要生、什么时候生小孩由林清晓全权决定,生了小孩请月嫂照料。总之,不叫聂妈妈有太多插手他们二人生活的机会。
姜虹难免窠臼地问了问夏漓,现在有没有在谈恋爱,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夏漓敷衍道:“工作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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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回北城以后,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请晏斯时吃顿饭。
出于礼节。
她斟酌用词,发微信消息给晏斯时。
yan:不用客气。阿姨手术结果如何?
sherry:已经出院了,目前在家休养。
yan:那就好。
sherry:最近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这次实在太过麻烦你了。
过了一会儿,晏斯时才回复。
yan:最近不在国内,在公司加州总部做交流。这顿饭我心领了。
夏漓打了几个字,又删除了,没再说什么。
后来没过两天,那沉寂了有一阵的“诈尸群”里,王琛丢了个视频,并发消息@晏斯时:你还在加州?我后天来加州开会,有空我俩吃个饭呗,关于视频的内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晏斯时回了一个“ok”。
随后,聂楚航冒泡,说视频只看了一分钟,就感觉真是隔行如隔山,完全听不懂。
夏漓正在办公室里写文档,戴上耳机,点开了那视频。
是在硅谷办的一场关于人工智能前沿理论的研讨会,视频截取的晏斯时发言并回答提问的那一段。
晏斯时穿一身剪裁与廓形皆属上乘的银灰色西装,眉目矜冷,清贵冷峻不似科研人员,倒似豪门贵公子,几代以上的老钱家族浸润出来的气质,似玉斐然。
如果不是他胸口夹了一张参会证,而手里又捏着ppt遥控播放器,大抵不会有人觉得这是正儿八经的学术研讨。
而他聊的话题,是另一种意义的高不可攀:
他用一个例子,解答作为“前馈神经网络”的卷积神经网络,其算法的具体原理。
夏漓非常努力地想要跟上思路,但在听到“c1层的3个特征映射图,各组像素经过求和,加权值和加偏值,再经由sigmoid函数,得到三个s2层的特征映射图”这一段时,不得不承认,领域与领域之间有差异,智力与智力之间也是。
这视频是有字幕的,夏漓已经放弃了对内容的理解,只看着讲述这些内容的人。
这些大多数人听来艰涩无比的概念,在他那儿却好似通俗语言一样流畅,甚而因为熟稔,显得比日常对话还要自如。
那清冷微沉的嗓音,不带情绪的冷静与从容,都叫她想到那句话:smartisnewsexy.
和她下定决心不再沉溺不矛盾。
这视频中的晏斯时,让她遵从本能地犯了一会儿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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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时从加州回来,多要了一天假期,在家休息。
他很厌恶舟车劳顿,不是因为累,而是厌恶机场大量陌生人聚集的嘈杂环境。
那种急匆匆的吵闹让他很不舒服。
到家也不得清闲:
接到电话,晏爷爷住院了。
出于应尽的礼数,晏斯时去了一趟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听里头有吵闹声。
他顿了顿,推门一看,晏绥章和上回那个女人都在,晏爷爷半躺在床上,正朝着晏绥章发火:“你还敢来?你是真打算气死我。”
一直照料晏爷爷的助理连声劝道:“您别生气,再气血压又要上来了。”
“我能不气吗?我还没死呢,就有人急着败坏晏家的门风。”
这时候,晏爷爷往门口一瞥,“小晏,你来了。”
晏斯时走过去,目光略过晏绥章和那个女人,却见那女人诚惶诚恐地看了他一眼。
“您情况怎么样?”晏斯时走到床边。
“没事儿,就是被你爸气得,高血压犯了。”晏爷爷情绪稍缓,“正好,小晏你做子女的最有发言权,你劝一劝你爸。”
晏斯时不明就里,看向晏绥章。
晏绥章面色沉冷,并不说话;他身旁的女人倒是嗫嚅片刻,但也没出声。
气氛沉默得诡异。
晏斯时看晏爷爷,而晏爷爷也不说话,好像说出来就会污了他的嘴。
直至晏爷爷的助理小声地说了一句:“晏总打算跟许女士结婚。”
晏斯时蓦地抬眼,看向晏绥章。
晏绥章并不瞧他一眼,只对晏爷爷道:“我的事轮不到一个晚辈来干涉。而您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这是我的决定,不是商量。”
晏爷爷却是冷笑:“我倒要看看,我不同意的事,你怎么把它办成。”
这时候,晏绥章身旁的女人出声了,那声音带着一丝怯怯的恳求:“我们不是故意要与您作对,只是晏先生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晏爷爷的修养,再生气也不会同外人口出恶言,他甚而是温和的:“小许,恕我直言,这是我们晏家的私事。”
女人咬了咬唇,忽地一折膝,在病床旁跪了下来,“我并不想掺合晏家的私事,只是……只是我已经怀孕了。”
晏爷爷一震。
女人垂颈,那神情柔弱极了,似带露的百合花一般,“……我并不图晏家的任何,我可以让晏先生提前立下遗嘱,我分文不取。我只想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也可以不结婚,只要孩子生下来可以光明正大地姓晏,可以养在晏先生膝下……”
晏斯时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
每次他被“礼数”捆绑,而参与晏家相关的事情时,都会发生叫他作呕的事。
就像此刻,恍如有冰冷的毒蛇爬过他的脊柱,嗓子里叫人硬生生塞进一把蟑螂的卵。
他无法再待下去。
他快吐了。
他径直朝着病房门口走去,开门,反手摔上。
“嗙”的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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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正在微信上跟林池宇对接工作上的事,有个同事私聊她,说门口有人找。
夏漓跟林池宇说了声有点事先离开一小会,便拿上工卡,起身。
在门口刷了卡,却见前方走廊里有一人看了过来,朝着这边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