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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上旬,晏斯时如约去了滨城。
实则办公室还没彻底收拾出来,但他不想违背约定,也无法忍受一周才能见一次的日子。
舟车劳顿倒是其次,最不喜欢的是每周日飞离滨城。
见面固然令他欣喜,但分别更令他痛苦。
当然,他们每天都有视频电话交流。
他知道她在方案方向选择上说服了领导;
知道她公司每天下午茶的具体内容;
知道她某天加班到很晚,睡前刷购物网站,冲动消费一双根很高的高跟鞋,根本不知道什么场合能够穿得上;
知道她撕了已经刮花的手机贴膜,准备换新,结果转头就摔了手机,摔坏了屏幕,准备送去修理……
但每日通话只有短短一小时,遇上他或者她加班,时间更没法保证。
不在一起,总担心遗漏彼此的许多生活细节。
晏斯时和闻疏白的公司,办公地点选在了夏漓公司的同一个园区。
闻疏白说他这是假公济私,没救的“恋爱脑”。晏斯时回敬,彼此彼此。
晏斯时别的东西不多,唯独书籍和杂志,叫人帮忙打包,出发那天,悉数寄到滨城的公寓。
他抵达以后,东西也寄到了。
趁着周末,夏漓和他一起收拾整理。
他们都很喜欢这项工作,只要不急于一时,看着堆满屋子的纸箱一点一点变少,而主卧的衣帽间、书房的书架一点一点被填满,这过程很是解压。
书房的唱片机里在播一片黑胶唱片,洪卓立的,是今年晏斯时过生日,除了那临时起意的铁盒之外,夏漓送给晏斯时的正式的生日礼物。
此时正好播到《男孩看见野玫瑰》,夏漓一边跟着哼唱,一边整理一箱类似手稿的东西。
那些手稿是晏斯时平常随手写写画画的东西,思维导图、算法推演等等,英文专业名词掺杂数学公式,一眼看去好似天书。
在这样一堆东西里面,出现一张纯是图案的设计稿,自然就引起了夏漓的注意。
线条勾勒的鱼形吊坠,前前后后画了好几版,越到后面越简洁优雅,也越接近此刻挂在她脖子上的这一条。
夏漓呆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其举到晏斯时面前,“你没有跟我说是你自己设计的。”
晏斯时瞥一下,伸手去拿设计稿,她一下便藏到背后去,不让他够着。
“耳钉呢?也是吗。”
晏斯时只说:“乱画的。”
他只出个初稿,然后交由专业的珠宝设计师修改并制作。
“哎……”夏漓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从来不会邀功请赏式地去爱一个人。
她跪坐在那堆纸上,朝晏斯时倾身,双臂搂住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小晏,晏晏,晏同学……你怎么这么好啊。”
晏斯时轻笑,很诚实地说,这么称呼叫他觉得有点肉麻。
“那……老公?”夏漓反而更想逗他。
晏斯时一本正经:“还不是,别乱叫。”
“……”夏漓凑近他耳朵轻声问,“在床上也不可以吗?”
她如愿看见他耳朵立即红了起来。
或许他真有双重人格,明明在床上的时候极有征服欲和力量感,但当他穿戴齐整正经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她一句话就能让他变得不好意思。
正因为这样,她对这种反差特别乐此不疲。
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所有东西基本整理完毕。
夏漓拿过手机,准备找家餐厅定个座,他们过去吃晚饭。
晏斯时看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还没换?”
“暂时没空拿去换,问了下换屏幕要一千多。我还在考虑是直接换新的还是换屏幕。反正不影响使用,我再纠结一下。”
夏漓是个很惜物的人,大多数时候买每一样稍微昂贵的东西都比较谨慎,到手以后就更爱惜,她有一件羊绒大衣,保养得极好,穿了三年依然柔软如初,廓形都没怎么变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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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周,夏漓跟晏斯时忙得不分伯仲。
夏漓的公司要跟某个体育赛事合作,届时将有一系列的宣传活动,其中包括无人机表演秀。这一项最为繁琐,涉及到技术、宣传和设计等各个部门的配合。
而晏斯时这边,新项目刚刚立项,各方技术人才也刚刚入职,要花费很多精力与时间磨合。
周二,夏漓跟设计那边的负责人,初步敲定了表演秀的具体呈现内容,终于可以下班。
时间已过十点半,她给晏斯时发了条消息,得知他还在公司,就问可不可以过去找他。
就在同个园区,一个a座,一个d座。
夏漓步行到d座楼下时,晏斯时已在门口等她,刷了门禁和电梯,带她上楼。
夏漓就职的公司正在高速发展,人员快速扩张,是以租下了a座整栋大楼,听说公司正在跟政府谈地皮,计划建自己的大楼。
而晏斯时和闻疏白他们的公司还在初创阶段,仅仅租下了二十五、二十六这两层。
进去时,还在岗的人纷纷打招呼,称呼晏斯时晏总。
有人好奇地盯着夏漓多看了两眼,但没人多问。
夏漓跟着晏斯时进了他的办公室,门阖上的瞬间,她说:“怎么你当老板了也要让人加班啊。”
晏斯时说,真不是他强制的,现在还在的这几个,都是预定能拿原始股份的技术大牛,平常在大公司都卷惯了,现在做自己的项目,当然比在大公司更有动力。
“哇,那我现在过来还来得及吗?”夏漓笑说。
“当然。市场宣传还在招人,随时恭候大驾。”
“我开玩笑的。比起当你下属,难道当你女朋友不好吗?我又不是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