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表示这一辈的仙尊当中,其中一大半在年轻时都曾和魔修纠缠不休,所以答案必然是肯定。
“不过那会子他们还都不是渡劫境吧。”
段鸿想了想,“师尊没能赢,却也并无介怀,并不曾因为魔尊以浊气修炼就不承认自己输了。”
他们说话期间,时辰到了,论剑台上尘埃落定。
卧龙峰的长老们纷纷前去加固结界,两个略显虚弱的金丹境对视苦笑,然后互相抱拳,就分别被同门们搀扶着远去了。
紧接着,一道青光从远方奔来落入台上。
观众队列里顿时响起一片呼声,许多人都在加油鼓劲,还有的在向台上挥手打招呼,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瞧见。
苏陆看了一眼旁边的段鸿,“你师妹的人缘比你好多了。”
后者习以为常,“落雁峰中许多人都曾受她指点。”
这会子表现得热络也是应当。
虞锦书提着斩马|刀站在台上,神情温和,并没有半分倨傲得意之色。
她肯定听不见外面的呼声,然而也能看到人群里兴奋的落雁峰弟子们,就微笑着向外面点头示意。
也仍是风度翩翩的样子,丝毫没有紧张兴奋。
论剑台外的观众群里喊声震天,一浪接一浪,因为许多人用了法术,声音越来越大,在朗朗晴空下回荡着,久久不散。
这个阵势,若是换个人兴许都会打怵上台了。
一道暗金的光芒横贯长空,没入结界之中。
崔槬扛着巨剑出现在论剑台上。
他看上去丝毫不受影响,整个人都很放松,“虞师侄,上回我们切磋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上次会试吧。只可惜先前的大比与崔师叔错过了。”
虞锦书含笑道,“今次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她一边柔声说着,手中的刀刃上已泛起泠泠青光,丝丝风流迸发而出,形成了环绕刀身旋转的漩涡。
崔槬叹了口气,“师侄不必那么客气,也不必太过认真,不过是随意玩两手罢了。”
观众队伍里顿时响起嘘声,苏陆在天上都听得一清二楚,许多人纷纷开口吐槽。
“……是因为觉得会输才这么说的吧。”
“对啊,待会儿输了就说‘我只是随便玩玩’。”
“上午他师兄都快在台上拼命了,如今他就‘玩玩’?这也太怂了。”
“呃,你们皆是新人,大约没看过这位在台上的表现?那确实是突出一个随意,可能对他来说还真就是玩。”
“是啊,咱不说岩土双属天灵根,就说人家也是金丹境,你觉得这境界的高手,哪个没有真本事?”
“切,谁说他没本事了?只是说他怕了!毕竟是在比他更有本事的人面前——”
“哈,你们落雁峰的人真敢说啊,上午不是还信誓旦旦说段鸿一定能赢,结果直接输了,而且人都昏了。”
萧天炀和段鸿的那一场,自打结束之后,大家就没停止过相关讨论,如今大家讨论着,又难免有人提起,然后越吵越乱。
论剑台上的人们自然没受影响。
崔槬手腕一转,扛在肩上的巨剑一动,锋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又身前落地。
他的灵压异常平稳,浑然不似在动用灵力,偏偏周身已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
在长老正式宣布开始时,他脚下蔓延出道道金芒,那些金色光丝延伸出数丈,又离开地面折跃向半空中,然后迅速构成了立方体。
眨眼间,崔槬已经站在了暗金的结?->>缰小?br/>
论剑台原本就被结界笼罩,他又给自己套了一层,光芒层叠交错,咒文闪现浮动,在许多低境界修士的眼中,崔槬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了。
虞锦书仍然伫立在原地。
“她为何——”
崔槬开启结界的速度确实很快,但作为风灵根的高手,她未必不能在结界成形前冲过去。
“大约是自信能将他的结界打碎吧?”
“你若是看过崔前辈的比试就知道,他本就可以一边与人过招一边开结界,最多是拖慢些时间罢了,所以她干脆等着他打开,然后再——”
虞锦书轻轻一震手中的长刀。
刀身旋动的风流越发急速,千万道流转的青光,几乎连缀成环绕着利刃的巨茧,然后猛地凝缩在刀刃之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她也动了。
苏陆一眨不眨地盯着论剑台,远目之术运用到极致,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段鸿出招也很快,而且置身于灵界中,他自己还不断灵化,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化作冰霜。
因而虚实难辨,在低境界的修士眼里,他就是常常消失在原地的。
虞锦书却完全不是这样。
在手挽锋芒而刀指前路的那一刻,她与手中的长飚融为一体。
整个人向前跃起的瞬间,不像是一个挥刀冲锋的人,而是一把从苍空斩落的利刃——
每个剑修,或者说广义上的剑修,皆有自己的“势”,为了不被混淆,无论他们用的什么法宝,都被统称为剑势。
虞锦书的剑势凶悍急狂,却又暗含着一种深沉的粉碎性的力量,就宛如那吞噬万物的暴烈飓风,从远方徐徐而来。
这一刻,她仿佛又化作了一阵暴风,卷着千万道奔腾的乱流,撞在了岩土双属灵力构建的结界上。
整个论剑台剧烈地颤抖起来。
如同摔破的水球,无数灵力汇聚的风流溃散开来,又像是浪涛拍岸后碎卷的水花。
崔槬一手按在结界之上。
隔着一层厚重的暗金色,便是那泛着玉辉般青芒的刀刃,他抬起头,对上那双暗藏着风暴的眼睛。
结界上绽裂出缝隙。
然后猛地破碎开来,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光。
结界外面又是一阵响亮的呼声,大家纷纷夸赞着看似占了上风的人。
“……什么岩土双属构成最强的防御结界,还不是被虞师姐一刀劈碎了?”
有人得意洋洋地道,“接下来他怕不是要认输了吧。”
“你们是真的不懂结界法术……”
也有人冷笑道,“往下看吧。”
虞锦书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提着刀后退了两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还请师叔指教。”
这一句客套话似乎有些没头没尾,观众们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
崔槬也叹了口气,“那就这一回吧。”
他抬手比了个奇怪的法诀。
外面的观众们在一阵猜测分析后,渐渐安静下来。
上万双眼睛看着,竟然没人能准确地说出这是什么法术。
下一秒,论剑台上金光闪烁的巨大结界倏地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