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是每个警校生都要写的东西,教官会根据这些来判断学生的学习生活和心理状态。有些东西越是想要用文字和语言掩盖过去,就越会暴露一些端倪,是犯罪心理学的一项必修课。在实际案件中,警察也经常会通过寻找犯人的语术漏洞来破案。
“没什么。”降谷零将那三本日记拿了起来,“教官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米莫莎皱了皱眉,有些不信他说的话:“那,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景光?”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景光在训练中让他们被连带受罚,之后又因为报复失败被退学,对景光怀恨在心,才有了那次绑架你的事情。”降谷零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得把东西还给教官。”
“你还是少以这样子出现在学校里比较好,万一被谁发现你不是学校的人就糟了。”
米莫莎没说话,跟着他走。
降谷零走两步发现她跟着自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眉心轻挑,脸上的笑容不减。
米莫莎轻咳了一声,抱胸道:“我也想弄清楚一些事,跟着你感觉思路比较清晰。”
“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零刚才说的话都是谎话。那三人肯定有什么问题,事关景光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你很关心景光啊。”
他倒是露出了,看起来很欣慰的表情。
小莎倒是被他这一句话愣住,放下了抱胸的手臂,眨了眨眼觉得理所当然:“当然了,我关心他不是很正常的吗。”
况且,不管是他们几个谁出了事,她都会很紧张啊。
“那我就更不能告诉你实话了。”降谷零向前走了一步,将双手背在后面,视线落在了亭子外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上,“记得我教你的什么是换位思考吗?”
“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聪明的小莎回答得十分迅速。
“没错。”降谷零转身笑道,“景光出事了你会担心。要是你跟着我出事了,他也会担心的。他担心了就会难过,难过了你又会替他担心,就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啊,懂吗?”
米莫莎想了想,一瞬间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随后又立马摇头。
差点被他套进去了。
“别套我话啊,你个金毛狐狸。”
降谷零倒是被她这一称呼逗得笑了出来。
“而且,你不告诉景光这件事,不也是和我一样,不想让他出事吗。但如果你出事了,他照样也会担心,我也会,大家都会。你又不是孤行者,干嘛一个人背负那么多啊。”
女孩的声音响起,降谷零的笑慢慢僵在了脸上,随后眸子微垂,像是释然一般,轻轻松了口气。
“败给你了。”
“其实,那三人我之前接触过,不像是那种会因为这种小事针对别人的人。”金发青年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将三本日记递给了米莫莎,“所以之后我去做了一些调查,发现他们被退学后,压根没有回过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三人中的漆原胜利,已经三十七岁,被迫失业后才来考的警校。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妻子已经怀孕五个月。有这样的家庭就更不可能像小孩子一样置气,不珍惜来之不易的铁饭碗。”
“所以,我怀疑他们是被谁指使或是威胁的。=”降谷零坐回了长凳上,翘着二郎腿,“日记能反应一个人的状态,所以才找教官借来。”
自杀应当是幕后主使要求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警察抓住,这样会带来麻烦。
“顺便说一下,我已经找到调查方向了哦。”青年的笑容中是这个年纪独有的自信和骄傲。
米莫莎翻了翻日记,仔细读了一遍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她抬眼看了一眼那个还在笑的金毛狐狸,知道他不会轻易告诉自己,平时上课遇到难题也是这样。
“零……”
对面的狐狸还在笑。
小莎鼓了鼓嘴,心一横,咻的一下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抱着笔记本哒哒哒跑到他跟前,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零零……”
降谷零放下了翘起的腿:“自己想。这种程度都不行的话,我怎么放心你跟着一起行动。”
她拉起零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睛嘟嘴道:“告诉我嘛,好不好qaq”
企图萌混过关。
降谷零没被可爱到,倒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咳,行了行了。那你翻到漆原的41页、时津的46页、入间的39页,再仔细把那一页发生的事情读几遍。”
米莫莎按照他所说的再次翻开了三人的日记,都是4月28号发生的事情,是他们第一次为难景光的前一天。而且仔细看,三人都去过校医院。
首先是漆原胜利的日记。
“……可能是吃了辣味咖喱,今天肚子一直不舒服,上了很多次厕所。课间时津突然大叫一声我裤子上有血,和入间两人慌慌张张把我送进了校医院。其实只是有点严重的痔疮,应该是吃了辣导致的,那两孩子真是大惊小怪的。今天新出未花医生在,虽然其他同学都挺怕她的,但她对我还好,可能是我比她要年长的原因吧。不过她还是淡淡说了句不想看肛.门,并且说我有这个东西是怎么通过入校体检的。上完药膏,又开了点药,现在已经没事了。希望新出未花医生还是少喝点酒,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年轻时的坏习惯后果有多严重了。”
接下来是时津飒的日记。
“……课间休息时,我突然看见漆原大哥的屁股后面有血,我以为他是来大姨妈了,叫上直辉就给人抬进了医院。我向新出未花医生求助,大哥来了大姨妈,结果只是痔疮啊。话说痔疮,为什么菊花会长痔疮啊?之后大哥上完药,带着开的药,我们回去了。希望大哥能快点好起来。”
最后是入间直辉的。
“……课间我正在看书时,时津同学突然拉我起来,说漆原先生是女生的那几天。我想他可能又没吃药,想去医院请新出未花医生多开几罐脑残片,一日三餐按时服用,希望他能尽快痊愈。到了医院,漆原先生才说是普通的痔疮。看着新出未花医生看我们像看智障的表情,我决定打碎我珍藏的小猪存钱罐,多买几管痔疮膏塞进飒的嘴里,希望他的嘴巴也能像肛.门一样,健健康康的,不长痔疮。就在我想这事的时候,漆原先生上完了药,拎着药我们就回去了。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小莎看完,只觉得已经快被“痔疮”这个词淹没了。
“有什么发现吗?”降谷零问道。
“找共同点的话,他们一起去了医院。从文字来分析的话,漆原胜利用了很多‘应该’‘可能’‘有点’这种不确定的词汇,应该是个很谨慎很认真的人,同时也很热心。”
“时津飒的语言颇为口语话,‘大姨妈’‘菊花’等词汇,作为书面语来说,用词有点粗俗。应该是个爽朗热心,又有些不着调的男生。”
“用‘同学’和‘先生’来称呼别人,入间直辉的语言正经中透着幽默,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笨蛋还是故意的。应该是那种外表一本正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很淡定,但实际上心里打着八十个小算盘,假淡定的腹黑。”
“三人的性格各不相同,但从这些文字中我能感觉出来,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不愧因为那么点小事针对景光。”米莫莎抬起头,认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很不错,他们三个的确是这样的人。”降谷零站了起来,走到小莎的面前,接过日记,“三人的性格不相同,但有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