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回鹤卡壳了一下,慢吞吞道:“那还是不要了吧?这闺房之乐还是留着咱们自己欣赏比较好……”
花枝移动的沙沙声响起,正相视笑谈的傅回鹤与花满楼中间冷不丁插|进来一支海棠。
那枝海棠上下晃了晃,见两人只是看着它不动作,花枝尖尖蜷缩了一下,然后挑挑拣拣抖下来一朵开得最盛的海棠花,用树枝递到傅回鹤发间,硬是用树枝尖尖怼着别了进去。
霜白的发丝,艳丽的海棠,看上去竟然有些相得益彰的美。
这辈子没想过会被强迫戴花的傅老板:“??”
花满楼也一时有些懵,视线落在得意洋洋的海棠花枝上。
阳春三月,杏花盛开之季海棠本应多为含苞,但面前的这枝搭在杏树上伸过来,完全瞧不见根系主枝在哪的海棠花,却开得灼灼生艳。
断肠海棠花,本就是花开似锦的娇艳,却被赋予离别断肠的苦恋愁思,随着文人们的吟诗作词,渐渐多出断肠花的称谓。
花满楼抬手碰了碰面前的海棠花枝。
耳边传来海棠花的轻笑,是少女银铃般的嗓音,它说——
“以前都装作那么严肃正经冷淡的样子,没想到老板实际上会偷偷让人给他梳小辫子,爱美又娇俏。这样的小辫子戴花真好看,我可以送好多好多的海棠花给老板换着戴~”
花满楼欲言又止。
嗯……只能说,幸好小莲花听不到海棠花的声音吧……
傅回鹤将鬓边糟心的海棠花取下来,见花满楼的表情奇奇怪怪地,当下便眯起眼睛,沉声道:“这个小混蛋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花满楼很是明白避重就轻的,云淡风轻道:“它夸你好看。”
“真的?”傅回鹤的面色狐疑,但见海棠花连连点着花枝表示赞同,表情也缓和了不少,矜持道,“嗯,还行吧。”
花满楼掠过这个可能穿帮的话题,转而放轻声音,对海棠花道:“你好,我是花满楼。”
海棠花点点花满楼的手背,学着花满楼的话笑道:“你好,我是海棠~”
一人一花又说了些别的,花满楼紧接着便问她:“用这么多灵力维持这片杏林开放,你的灵力想必很是充足,为什么不化形呢?可是有什么牵挂?”
“没有呀。乔大哥和阿朱姐姐幸福和乐,两个人好得很呢,其他凡人我也不熟,没有什么牵挂的。”
海棠花像是有些累了,吧唧一下搭在花满楼膝上,学着傅回鹤仰躺的姿势,花枝转了一下,和傅回鹤头对头躺着。
“我就是不想做人。”
花满楼神情一顿:“嗯?”
“做人有什么好的?”海棠花道,“为了活着累死累活,约束还那么多。投胎做了女孩子,要学规矩还要生孩子,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一个运气不好嫁错了人,万一我把人给宰了,下半辈子要么做苦役要么蹲大牢;万一嫁的是个短命鬼,我还要后半辈子拉扯个小的,啧。”
“投胎做个男人,要么读书考取功名,要么三伏六九天的习武学手艺,辛辛苦苦前半辈子,一个不小心再得罪了人,下半辈子又完了,读书的说不定还要什么株连九族……噫。”
“没意思,不值当。”
“这还不如做花呢,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
花满楼一时间被说得有些梗住,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将海棠说的话复述给了傅回鹤。
傅回鹤却只是“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早说啊,不想做人算什么事,白白折腾我这么久。说罢,猫狗鱼鸟,花草藤蔓,随你选,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花满楼:“……”
傅老板也还真的很明白什么叫做灵活变通。
海棠一听这话立马精神起来,花枝杵过去横在躺着的傅回鹤上方,十分活灵活现地用枝条凹出了一个形状。
傅回鹤研究了好半天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就听见花满楼在旁边猜测道:“这是……鹦鹉?”
海棠花连连点头。
傅回鹤打量着兴奋的海棠花,忽然福至心灵,吐槽道:“你不想做人却想着跟人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