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行看着成才,笑了“所以我说,我很敬佩你。如果我是你,我可能已经烂掉了。”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许思行从口袋里掏了两块糖,他拆开糖纸,伸到了成才的面前,成才没有接,许思行叹了口气,自己吃了下去,然后将另一块没拆的糖塞进了成才的手里“吃吧,吃了会好受一些。”
成才默默拆开了糖纸,他很少吃这种东西,小的时候家里没有钱让他吃这些,长大了进了军队,他将钱都花在了能与人建立良好关系,能够从形式上让他尽快融入集体的烟酒之上,他从来不知道,一颗糖果,竟也能带来如此安慰。
许思行一边展平糖纸,叠小船,一边对成才道“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类人……”
“我们是与世界为敌,甚至与自己为敌的人。我想,队长应该跟你说了很多,让你觉得自己根基崩塌的话。我找你,只是作为一个与你相似的,曾经碎裂了根基的人,想要帮你尽快将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许思行拍了拍成才的肩膀“在我破碎的时候,我很幸运地遇上了一群人,他们不断地告诉我,你很好。他们拼命地拉扯我,给我机会,给我温暖,让我从摔倒的地方站起来。现在,我站起来了,我看到了跟我摔在了同一个地方的你。我要告诉你,成才,你很好,你比我更好,你愿意从接受我开始,去学着去接受身边的人,去接受这个充满了各种荆棘与不公,但仍存爱与温暖的世界么?”
看着许思行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成才犹豫了一瞬,握住了他。许思行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笑了起来“你会握住越来越多的手,我们都会拉你起来,不会让你烂掉的。”
夜半,成才枕着手臂,开始回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他不得不承认,袁朗说的是对的,原本在下榕树的他,不知道天地广阔,尚能珍视身边的一切,小时候的过往,下榕树的一切,家乡的人、景、事、物,都历历在目。但来到军队,看到世界广阔的他,为了留在广阔的世界,他已经抛弃了太多,以至于三年过去,他能记得住的东西,寥寥可数。他汲汲营营,奋斗三载,身边的人还是只有许三多一个。
不,也许就在今天下午,又多了一个。
他看向对床的许思行,想到傍晚二人在墓园的那场长谈,想到这个人经历的那些过往,忽然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是了,错过的东西不可倒回,丢了的东西却尚可再追。许思行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他能从一棵树将自己砍成一根电线杆,自然也能从一根电线杆,重新成长为一颗大树。看着黑暗中,那个安睡的许思行,成才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你,我找回的第一根枝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