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行点了点头“谢谢班长。”
高城看着许思行沉默的背影,有心想问他为何会去j城,他的心里隐隐有着猜测,可是却不敢确认,就算确认了,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这样,三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车子驶上长安街的时候,已是暮色降临。眼见着到了□□附近,高城开口提醒司机减速,史今盯着车窗外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高城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两块大白兔奶糖。他拆开糖纸,喂给了史今,史今被高城这一出搞得哭笑不得,可感受着口中香甜的滋味,心头的苦涩更甚。在车子彻底离开□□的一瞬,史今终于再也撑不住,哭出了声。
听着史今的哭声,许思行也无声地落下了泪。他不知道这眼泪是为了史今,为了杨晓峰,还是为了那个已经彻底与往昔断掉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史今终于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们,当兵九年,我没什么遗憾了。现在,我想回去了,毕竟,我能在七连的时间不多了。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儿?”
高城看着史今,点了点头,对司机嘱咐“送他回去。”随即便与许思行一起下了车。许思行走到后排,与史今拥抱,留了史今老家的地址,约定着一定会常联系。直到目送着车辆远去,二人才意识到,只剩他们了。
许思行将写着史今老家地址的纸条妥帖地叠起,塞进了口袋。沉默半晌,对高城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
许思行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我上次说的话有点重,你……”
“高连长不必如此,你说的都是事实,是我失态了。对了,那天师兄打了你,我替他跟你说声抱歉。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高城看着许思行的背影良久,直到再看不见人影,他垂下头,看着手心里那颗奶糖,莫名有些难过。如果是小时候,看到许思行默默垂泪,他一定会亲手将糖果喂给他,换他停止哭泣,换他展颜一笑。可现在,他甚至无法伸出自己的手。他像个小孩儿一样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拆开了糖纸,将糖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回想着小时候,莫名地笑了,可口中的糖却好像不似过往甜蜜,竟是满口的苦涩。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一次无意间在书上看到的一个名词—低温灼伤。
身体接触高于四十五度的低热物体,会感觉舒适,不会烫到,但若长时间接触,很容易造成灼伤,这便是低温灼伤。被低温灼伤的人,创面疼痛感并不会特别明显,仅在皮肤上出现红肿、水泡等现象,创面的面积也不大,是属于烫伤之中看起来最轻的一种,但这种创伤一般比较深层,甚至会造成深部组织坏死、溃烂,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愈合。
许思行就像这样一个存在,他不温不火,不会耀眼的直接灼伤别人,但是会持续地提供着最令人舒适的恒温关怀。多年来,高城已经习惯,甚至离不开这种关怀。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份恒温的关怀都是许思行通过察言观色,用各种手段专门为他营造的,他一脚踢翻了这虚假的舒适恒温。直到二人决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灼伤,可他倔强的不肯承认,好像承认自己手上就是输了。他不肯触碰,不肯疗愈,不肯反思,直至现在,那处灼伤早已溃烂,烂到了最深的地方,再也无法愈合。
“兄弟,需要帮忙么?”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高城面前,高城坐在路边,低垂着头,两只手掌压在太阳穴上,抱着头没有出声,那司机见这一身军装的人没有出声,从车上走了下来“兄弟,没事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城没有抬头,只摆了摆手。
“你别担心,我这车,军人免费。你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高城抬起头,与这司机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排长?”
“杨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