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希帕提娅来说,没有之前的记忆有时候是件好事,在一张白纸上重新规划总是比在已经被涂得找不到地方下笔的纸上容易得多,虽然这张纸的底色也不是特别白。
她很容易就接受了现代社会的一切,就像现在她也勉强接受了现代人把自己的自画像挂出去展览这件事,这明明是很私人的东西好不好!
女巫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忽略掉脸上不太明显的燥热感,然后把注意力完全放到这幅画上。
电脑中看起来显得灰蒙蒙毫不起眼的画作,在直接注视时却又是另一种样子,视角从下往上,黑发女郎侧坐在赌桌上,神情厌倦,金币从手中滑落至地上,画面的底部无数虚幻或真实的手争先恐后去够那些金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希帕提娅有些失神地想,自己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她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女巫总有办法辨别自己的东西,直觉或者说更深层面的感知告诉她,这幅画就是自己的。
“所以你确实至少活了三百多年?”杰森正在阅读一旁关于画作的介绍,他扫过画面里黑发女郎的面庞,几乎和希帕提娅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那幅画里的人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希帕提娅自己承认的话,不会有人相信她已经活了这么久,毕竟这个女巫完全不像是几百岁的样子,看看隔壁纽约的美国队长,才一百多年就快变成老古董了。
“或许吧,”希帕提娅看了他一眼,非常诚实,“我大约只有五年左右记忆是清晰的,再往前就很模糊了。”
杰森摸摸下巴,自打进了艺术馆之后,希帕提娅没有在那些著名的画作前面做丝毫的停留,而是跟随馆内的指引直奔这里。
他打量周围其他的作品,和外面人流密集处展览的画相比,显然差了很大一截,从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他俩就再没有其他人过来也可见一斑。
当然,这和哥谭艺术氛围不怎么浓厚也有关系,哥谭人大多每天考虑的是哪里发生了爆炸,地盘划分又发生了什么变动,今天要怎么活,艺术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根本无法在他们脑子里占据一席之地。
“凭这画技,这幅画起码可以在前两个展厅挣一个位置。”
希帕提娅听见他的评价,偏了偏头,“为什么?”
“起码这金币画得不错。”逼真得几乎像是要从画面中掉出来,杰森说完,就看见希帕提娅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惊讶,“你说什么?”
“金币,还有你,也在画面上。”下一秒,杰森发现女巫脸突然有点泛红。
希帕提娅移开目光,她以前似乎在这幅画上用了点小魔法,不是和神秘侧有关的人理论上无法看见它原本的样子,所以杰森是怎么看见的?
这个法术失效了吗?
她抿了抿嘴,她能够平静面对自己的自画像被挂在这里的基础是别人都看不见,如果每个人都能看见的话,那实在是——太羞耻了。
就像是在网上发了个帖子,再过十几年本人又想方设法把它删掉一样。
要不她想办法把这画偷走吧?希帕提娅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后面一对年轻男女正好走到这里,与之一起传来的是他们窃窃私语声,“这画有什么好看的,这两个人看了那么久。”
“是啊,一些色块而已,要不是放的久根本不能算是艺术品吧...”
希帕提娅和杰森两个人听力都还不错,杰森随意地回头,看向这个展厅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他们两个外唯二的参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