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小，声音又清甜，坐在佟佳氏面前兴高采烈地和她说一些日常的琐事，也叫她听得津津有味，喝药的间隙还会停下来好奇追问。

对于给长辈们说自己日常的生活小事，富灵阿有着丰富的经验。她上辈子身体不好，家里人也总是担心她在学校的生活，她便每天讲一些同学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久而久之，竟然也很会讲故事了。

佟佳氏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笑意又有几分惊奇，在她这个小儿媳的讲述里，她那不善言辞、沉默内敛的四儿子，由着截然不同的形象。

会给自己福晋撑腰、会容许她赖床撒娇，还会给她传好早膳，可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孩子还那么会疼福晋，这外冷内热的性子不像她，也不像德妃，更不像……皇上。

佟佳氏看着富灵阿，眼神中有难言的情绪，似羡艳又似欣慰。

看着佟佳氏的情绪好，富灵阿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告了状，毕竟以她的说话技巧还不太能不露声色地给人上眼药。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额娘，以后…我管家的话，徐嬷嬷和黄公公是不是都要听我的啊？”

佟佳氏眼神一厉，仍是温和笑着，轻声应答，“这是自然，虽他们是从本宫的承乾宫出去的奴才，但既然给了你和胤禛，自然就是你们的奴才，要受你们管束，若是他们有出格的地方，你们也只管按规矩办事，你是本宫的儿媳，自然没有叫奴才越到你头上的道理。”

富灵阿一下子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虽然就算佟额娘不这样说，她也不会给他们面子的。但是佟额娘待他们好，她自然也想着能把事情做的合两方心意，保持良好的婆媳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就是徐嬷嬷的侄女和义女都被放在了爷的书房伺候，关键是不做事，伺候笔墨、端茶倒水都是苏培盛带着人忙前忙后的，儿媳就觉得到底沾了点懒散偷闲。黄公公则是对底下的小太监们动辄打骂，时常收受底下的贿赂，太过苛责了些，风评也不甚好。”

佟佳氏的面色有些难看，不过不是对着富灵阿，“好孩子，你想的周到，回去就把徐胤禛书房那两个丫头打发了，补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太监进去。他们两个便送回来给本宫，本宫记得你娘家也陪嫁了嬷嬷过来，若是人不够用你再来寻本宫。”

富灵阿心里比耶，太棒了，成功解决两个。

“那可不行，儿媳只带了一个嬷嬷进来，她也只管管儿媳身边的琐事呢，儿媳可离不开额娘教导，若是额娘舍得割爱，不如把索嬷嬷给儿媳吧，儿媳与索嬷嬷也是老熟人了。”

这有何不可？佟佳氏心里叹了一声，又有些高兴，她也担心过这丫头是不是想排除异己，不愿她插手他们院子里的事情，如今到底是她多心了，皇上挑儿媳的眼神比他选女人的眼神好多了，富灵阿确实是个心地仁厚、孝顺随和的好孩子。

佟佳氏病后难得笑得那么爽快，“给你给你，本宫总共只胤禛一个孩子，这些身家早晚是要给你们的，你待会儿走的时候就把索嬷嬷带走吧。”

富灵阿脆生生地应是，“那儿媳可就不客气了，不过额娘这话未免太悲伤了些，您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岁，就像盛开的牡丹花一样，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事情！您啊，是要长命百岁的，好好地放宽心养病，儿媳和爷都盼着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好！你们也都要长命百岁、福寿绵长！”佟佳氏微凉的手握着富灵阿，眼尾笑出了细细的纹路，送出了作为一个额娘最衷心的祝愿。

佟佳氏是很爱孩子们待在她跟前的，只是身子不济，与富灵阿说了两刻钟的话，便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欲睡了。

富灵阿悄声与佟佳氏身边的乌嬷嬷告辞，“额娘既睡了，我便先告辞了，还要劳嬷嬷和姑姑们仔细照看着，我明儿再来与额娘请安。”

乌嬷嬷便是那个对胤禛不甚喜欢的老嬷嬷，她是佟佳氏的家生子，在她眼里，只有自家主子所出的孩子，才是她的小主子。对胤禛尚且不过面子情，对富灵阿更是不过尔尔了，只是还能留着面上的体面，便已经是极好的了。

不过许是见佟佳氏被富灵阿哄得开心，乌嬷嬷对她倒也算是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