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臧昀面露难色,“少主近日可曾毒发?痛苦可有减轻?”
“好些了。”容寂面色和缓,长睫遮住黑瞳,“亥时了,你去睡吧。”
门一关,容寂立刻背过身去,暗红的血从嘴角溢了出来,血腥味弥漫开了。他抬手不在意地擦了擦,没人知道他究竟忍受着多大的痛苦,蝎毒每每发作,就像一万只蚂蚁在经脉里爬,先是奇痒,再是剧痛,放在他人身上,已是生不如死,但他已经忍耐了很多年了,心里一直觉得身体上的痛楚,算不得什么痛楚,也因此得以受住。
古遥原本是睡了,他在柴房住了一段时间,也算习惯了,脑袋枕在尾巴上,并没有那么难受。
不过柴房漏风,夜里他偶尔会被冻醒,迷迷糊糊的又很快睡去。
这一晚,他闻到冰冷的气息里,夹杂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便睁了眼。
古遥跳到了几捆山毛榉柴火上,小脑袋从小缝隙里钻出,探头探脑地仔细分辨了一下后,闻见气味的来源——是容寂的房间。
这血腥味显然不同寻常,他鼻子很灵,是判断得出来的。
该不会有什么事?
他如今把容寂当成随身大灵石看待,万万不允许他出什么事!所以没有过多犹豫,就从狭窄缝隙里挤出,步伐轻轻地绕过走廊,避开今夜纷飞的鹅毛大雪,蹲坐在他的屋门口。
万籁俱寂,风号雪泣。
古遥在他房间外面站了一会儿,迈开爪子踱来踱去,而后跳到窗台上。这窗只敞开了一条微小的通风口,他抬起爪子用力推了推窗户,没能推动,反而是听见脚步声,古遥还没来得及躲,窗户一下从里头推了上去。
古遥一个避之不及,失措下往前一栽,失重的惊恐一下包围了他,可想象中的跌倒并未来临,他被一只手托住了身体,幸免于难——
“小家伙,”少年的声音听着不似平常,有些哑,“你这么晚不睡跑到我的窗户上,打算偷袭我?”
才不是!古遥抗议着,抬起头的时候,却忽地发觉他没戴面具。
另外半张脸,和露出来那白净、俊秀的半张不同,此刻布满了黑斑,一条又一条错综复杂的血线,盘在他的脸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