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地间回荡着悠长的音,风从四面八方涌进山脉,裹挟山雪形成偌大的涡旋。枯木哀鸣,生灵同悲,野狐鸟雀的叫唤被剪得支离破碎,而啃骨嗜血的硕鼠陡然被卷起,毫无抵抗力!
它们在风的涡旋中凝成一条黑河。好比墨汁入水,渐渐染黑了整片风域。神奇的是,风能抬起以吨计的硕鼠,却没有取走山脉里的一草一木。
黑风混着兽吼,扶摇而上九万里。从山脚到高空,似是构架了一座漆黑的大城。
“快看!那是什么?”人声的喧闹传来,山脉有多大,影响便有多广。他们躲在屋里回避狂风,扒着窗户不敢眨眼,唯恐错过这生平仅见的怪事。
“龙卷风么?”
“真有这么大的龙卷风,为什么不把树吹起来?还有,风里那层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有人拍下照片,有人录下影像。有人则颤巍巍地摸出手机,登上了围脖……看看时间,瞅瞅黑风,对照数遍之后,他们开始发疯地删除骂人的留言,只在某条围脖下面留下了一水的“爸爸我错了”、“高人我给你跪了”!
同一时刻,伴随着硕鼠被狂风清理,军人们的危机终于解除。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伤员身边,先止血包扎,再聚于一处往山脚撤离。
头顶是遮天蔽日的黑色鼠群,脚下是血迹斑驳的湿滑雪地。在天与地之间,人类渺小得像一群蝼蚁。
“老周快不行了!队长!”有士兵泪眼迷蒙,紧紧握住战友的手,“肠子被拖了出来,失血过多……我连他要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队长,阿奇不能再移动了!”
“队长……”
江梓楹仰起头,眼泪倏然滑下。入队之后,再苛刻的训练她没哭过,被硕鼠咬了脸她也没哭,可现在面对战友的离开,她忍不住。
“守着他们,原地等医疗队上山。”沈云霆拍了拍她的肩膀,战友之间无需太多的宽慰,“队医先给重伤人员处理,轻伤人员自行包扎,其余人跟我守夜,别让乌七八糟的东西再靠近我们的人!”
“是!”
江梓楹面颊淌血,压下所有的情绪:“……如果、如果世界上有神,请您帮帮我们。”声音很低很低,被风带得很远很远。
帮帮我们吧!至少让他们活着!让他们活下去!他们——不应该葬身在这里!